窗窗的小窗

TF(网球王子塚不二)渣文+坑堆放地
就是个私人存文的地方,经常会删、改、并。
博主无坑品,部长脑残苏不二亲妈。
文风无营养傻白甜。
请慎加关注><

【TF】Horizon(旧文存档)

这篇大概是十几年前提供给神界出同人本的旧文,收录在神界论坛的网王同人本《初》里面。
文档之前丢失了才找回来,如今看来真心十分中二……但貌似以前的文笔还比现在细腻一些,这么多年没点进步也是很悲伤了,扶额。
前几年燃战为了应援还写了一篇番外(lof上也有),一并放上存档。


Horizon

 

上、

众所周知位于北纬52度的卡蒂特罗城有着辛加普斯帝国最迷人的海湾。

十几年前帝国内战爆发时这座风景优美的城市曾在炮火中化为废墟,但是战争结束后重新安定下来的辛加普斯王室拨款在废墟中重建了新城,并在短短五年内卡蒂特罗恢复了昔日的繁华。人们从全国各地汇集于此,男人们日间工作,晚上到当地著名的酒吧聚会,一晚就可以喝掉帝国首府Seigaku最大酒窖半年的藏量;女人们的生活也丰富多彩,城里设有专门为妇女举办的舞会,未婚的姑娘们谁都能上台即兴舞上一支热辣辣的桑巴。六月有规模庞大的集市,你可以在集市上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甚至帝国明令禁止私带的枪支、毒品,还有从非州运过来的奴隶。

不过卡蒂特罗最引以为荣的是他们拥有全国面积最大吃水最深的港口,无数来往大西洋的船只和货物都要在此中转,不久前这里还接见了帝国年轻的皇帝陛下,整个过程受到了帝国宫廷和皇帝陛下本人的大加赞赏,负责接待的官员还接受了王室颁发的荣誉勋章。

 

七月,一支来自首府的地质考察队来到卡蒂特罗驻扎三个月,等他们撤走之后,这座城市迎来了由Atobe将军率领的蔷薇军团——原本的名字是皇家第三军团——认识Atobe的人毫无例外都会承认,这个让许多士兵闻之色变的略显浮夸的名称确实非常像是Atobe本人的风格。

 

这个消息让卡蒂特罗许许多多的年轻小姐们兴奋到夜不能寐,传闻中声名遐尔的蔷薇军团主帅Atobe上将有着一张能使任何女人都无法移开目光的魅惑脸庞,还有早在五年前美名就已经传遍全国的年轻上校Tezuka阁下,更令人热血沸腾的是两位优秀的年轻人至今仍是单身,虽然出身显赫的Atobe上将已经接到了无数贵族小姐热情洋溢的求爱信,但毫无疑问的,至今,没有任何确切消息证实Atobe将军已经找到了他的意中人。至于Tezuka上校,尽管他拥有着甚少有人能与之媲美的英俊非凡的容貌,但遗憾的是他的性情冷漠也早已为人所知,心动的小姐们只能在下午茶时间偷偷议论Tezuka会中意怎样的伴侣。

 

请允许我在此稍微介绍一下Atobe的身世。他出身于在萨迦地区和首府都很有声望的Atobe家族,他的祖母是上一任皇帝陛下的乳母,父亲老Atobe公爵在现在的皇帝还没出生前娶了当时王室唯一的继承人Yumiko公主为妻,一年后生下了Atobe。许多人都说,如果没有Fuji王子,Atobe理所当然就成了王位的继承人,当然人们只能私底下议论,Fuji王子即位以来,Atobe家族一直主持着大局,公爵成为名义上的摄政王,虽然所有人都知道Yumiko公主对自己的幼弟宠爱有加,但也没有任何人能肯定地下结论,Atobe家族没有篡夺王位的野心。

无论外界如何传说,按辈份来算,Atobe是当今皇帝的外甥,同时这里面还有另一段不为人知的情谊。Fuji王子比Atobe要晚出生一年,皇后生他时难产,没过多久就去世了。Yumiko心疼幼弟,于是说通父亲把Fuji接到公爵府上抚养,Fuji和Atobe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Fuji是皇帝陛下盛年不再后才生下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即使长到了十几岁,也显得很瘦小,下巴尖削,但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却神采奕奕。没有人比Atobe更痛彻心扉地领略到这个小王子的调皮和恶质,每每被耍弄一番,气极了要冲他发脾气,就看到面前人用一种再无辜再纯洁不过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于是满腔怒火怎么样也燃不起来,只能一次次作罢。

可是Atobe不得不承认,这样孱弱的小王子,有着极其令人赞叹的天赋。他学东西很快,脑子也异常灵活——他从小就领教了他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Atobe真心拥戴Fuji成为他们国家的帝王,为了巩固新易主的帝国疆土,他四处征战,立下战功赫赫,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庆功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Atobe远远看见苍白的Fuji疲惫地用微笑抵挡贵族小姐们热情发起的攻势,于是穿过人群,有礼貌地提出要和陛下单独谈话,从而解救了自己的儿时玩伴。他们避过众人躲到了阳台上,月色轻柔,撒落一地银光,不远处海面上浪涛声阵阵传来,Fuji大口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他侧对着Atobe,棕色的发丝垂下来,面容隐在了夜色里。这样的Fuji,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疏离感,令Atobe觉得心惊肉跳。

“吶,Keigo,”Fuji淡淡地开口,他的手抬起来,指向远处地平线的尽处,“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到任何人都没办法找到我的地方去。”

Atobe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看着Fuji慢慢地、慢慢地转向他,从前即使在黑暗中也能闪闪发光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还那么年轻,看上去就已经那么绝望。Atobe忍不住想,Fuji又瘦了,颧骨已经有些突起,下巴比以前更尖,甚至连存在感都变得很微弱,像现在这样站在风口,脸上的笑容仿佛一盏摇摇欲坠的灯,他整个人便是那样一根快要燃烬的灯芯,忽明忽暗地闪着,在这样富丽堂皇的背景下,愈发显得寂寥而脆弱。他蹲下身,用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把自己环起来。

“他不适合这里。” Atobe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Fuji是渴望自由的,他需要自由,只有在无拘无束的环境下,他才能像过去那样幸福地微笑。但现在,却被囚禁在这皇宫里,这宝座上,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如果他是这么想的……Atobe低头看着胸前亮闪闪的银质徽章,那自己所做的就是错了,扩大的疆土束缚了Fuji的幸福。

他几乎是有些愧疚地看向FUJI,看到他从两臂间抬起头,温柔地朝他微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是十分好看的,笑容使他苍白的脸色似乎恢复了几分生气。可是这样的笑容不是Atobe要的,不是这样生疏的、公式化的,没有情感内容的面部表情变化,可以说明FUJI牵动了13条脸部肌肉,但唯独不能说明他此刻是快乐着的。年轻的皇帝陛下站起来,不明白为什么Atobe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以为他是想回到大厅中去了,于是只是拍拍比自己大的外甥的肩膀:“吶,Keigo不要把我今天说的话告诉别人,”Fuji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秘密,在实现之前,只能够是秘密哦。”

 

因为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以免引起骚乱,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宴会中。Atobe刚露面就看到Tezuka向自己走来。Tezuka是Atobe在读军官学校时认识的朋友,也是唯一能让他承认的具有深不可测的实力的竞争对手。原本他应该能比现在还更有作为,曾经Tezuka是学校里最好的剑术高手,射击技术也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可是在他们的一次模拟战场上Tezuka的肩膀被Atobe的子弹射伤,损坏了韧带,很长时间都不能再举剑,甚至连举枪都觉得十分吃力,于是从军校毕业后只能在行政部门当了一名普通官员。Atobe出征的时候想到了Tezuka,经过那场比赛后,他和Tezuka成为了互相尊重了解的朋友,他认可Tezuka的实力,比起手下那些平庸之辈,Tezuka无疑是他最好的帮手。如他所料,Tezuka的实力在实战中得到了完美的表现,他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然而他出身平民,胜仗归来,Atobe成为了将军,王室却只愿意赐予他上校的荣誉。

Atobe为Tezuka感到惋惜,有意想把朋友引见给皇帝陛下,所以他侧过头,想说要给Fuji介绍一个有趣的人。但是令他惊讶的是,没等他开口,Fuji的眼神已经牢牢盯了Tezuka的身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不知是否Atobe的错觉,他似乎有看到一丝可疑的红晕从Fuji的脸上一掠而过。

Tezuka在他们面前站定,Atobe没办法跟他对上视线,也无法解释他此时皱紧眉头的含义。但他也无暇去多作感想,更令他操心的是从刚才起Fuji就一直在咯咯地笑个不停,表示皇帝身份的肩章上的金色穗子随着他身体的摇晃幅度而剧烈摆动,Atobe莫名其妙,同时也一筹莫展,他根本就放弃了从一直坚忍自持也极少开口的Tezuka身上寻找原因,只得等到Fuji笑够了,擦了擦眼角边笑出来的眼泪,换上最温和最端庄的笑容向Atobe解释:“呐,Tezuka上校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我今天晚上出来忘了戴佩剑,刚刚Takashi给我送了过来,一定要我戴上,我不愿意,恰好被Tezuka上校见到,以为是Takashi在欺负我……哈哈。”

Tezuka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刚刚知道了Fuji口中的Takashi就是宫廷侍卫队队长,在宫中能这样随意地叫Takashi名字的人,除了皇帝陛下没有其他人。Atobe大感头痛,Fuji的话没有说完,但用膝盖想都知道那必定又是一场闹剧,可惜这场闹剧的主角是Tezuka和Fuji,全天下最开不得玩笑的两个人。

Tezuka的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他向Fuji躬下身子行礼,言语简练,语气冰冷:“非常抱歉,冒犯了陛下。”

Fuji的笑突然间僵住了,他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古怪起来,Tezuka低着头,Fuji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即使是躬下身子,那坚毅的背部线条也呈现一个饱满的弓形。Fuji不禁有些着迷,这样的一个人,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寒气,却不知道那张开的怀抱是不是暖的,血液是不是暖的,心跳是不是暖的。Fuji不禁很想去探究一下。

“Tezuka上校是在讨厌我吗?”Fuji幽幽地开口,向他低头的人身体依然纹丝不动。

“不敢。”

“Tezuka上校如果讨厌我,我可以给予你说实话的权利。”Fuji的语气强硬了起来,几乎可以认为他是在迫使Tezuka说实话。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中带有一丝急切,因而使他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皇帝在对他的臣子行使正常的权利,而更像一个高傲任性的弟弟在对兄长撒娇。

“不。”Tezuka抬起头,他的瞳孔漆黑,眼神如刀,一下子就看进Fuji的眼睛里去,Fuji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忍不住轻轻一颤。

“我不讨厌皇帝陛下。”Tezuka说,他有那种魄力使人相信他说的绝对是实话,他这样直接地说出“不讨厌”,却又加上了“皇帝陛下”的敬语,“但我希望,下次我和陛下的见面,能够以一种更为平静的方式进行。”

Fuji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说的不讨厌,而心里有隐隐跃动的欢喜,他开始满心期待着他们以一种平静方式进行的下一次会面。

他用力地记住了这个直接对他说不讨厌他的人的胸前铭牌上的名字:Tezuka Kunimitsu。

 

 

下、

虽然Tezuka是传说中那种烟酒不沾的冷清自持的好男人,但也并不能说明他的生活就是平板枯燥如一张白纸而没有任何能使人兴奋起来的娱乐因素。比如说,他偶尔喜欢打打台球,这是他闲暇时总爱玩几手的一项运动。来到卡蒂特罗市后,Tezuka很快就发现了一间相当不错的台球俱乐部,那里的人玩得比他专业,Tezuka花了一点时间把他们都打败了,人们对他都很尊重,几个月来,他是那里的常客。

这天他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从外地来了个小个子,技术一流。Tezuka不是那种好战的性格,如果这个结论错误的话,那一定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在球桌上。但是,假如有人一直站在你身后,即使你背对着他,也可以感觉到他在观察你的每个动作,很难有人能完全不为所动,Tezuka亦然,于是他回过头,对那个小个子的外乡人说:“阁下有何指教。”

对方笑了起来,朝Tezuka走近了一点,使得Tezuka稍微看清了他。

这是个怪人。Tezuka在心里下了结论。

外乡人穿着一件颜色灰暗的长褂子,非常宽大,使得他本来就很瘦小的身体就像套在一个麻袋里一样滑稽可笑,头发是古怪的暗绿色,零乱不堪,眼睛眯成两条线,脸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其貌不扬,但很奇怪的,他身上有某种奇特的气质,自然而然地吸引着人们的视线,使人不能轻视他。

“我听说你是这里台球打得最好的人,跟我来一局怎么样?”外乡人的声音从喉咙逼出,咕咕如夜枭鸣叫。

“可以。”

“爽快!”外乡人满意地点点头,从墙角的一个很大的长方型布包里拿出一个黑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根非常漂亮的乌黑的球杆,“你是唯一一个我第一次就想用到它的对手。”

Tezuka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波澜不惊:“非常荣幸。”

 

一局终了,Tezuka出乎意料地落败,人们一片欷嘘,但身为目光焦点的当事人却依然冷静如常。

“真是可惜呢,Tezuka上校。”小个子外乡人抚摸着自己的球杆,表情里完全没有可惜的意思。

“一场很不错的比赛,”Tezuka顿了顿,然后走到外乡人的面前,“说说你的要求。”

问题唐突,外乡人先是一愣,接着露出相当满意的表情:“Tezuka上校不愧是军人出身,说话够直接。”他歪着头上下打量了Tezuka一会儿,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使得他的神态有那么一瞬间像只狡猾的狐狸,他故作沉吟,用手点着下巴,“这样吧,就让我跟着你一星期。”

所有的人都以为上校疯了,因为他几乎是不经犹豫就回答道:“我同意。”

“上校,我们的军队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随便进入?”有人焦急地拉住Tezuka的胳膊。但是Tezuka不为所动,他直盯着感觉到有点意外的小个子外乡人。

“合作愉快,Tezuka Kunimitsu。”他伸出一只手去。

外乡人犹豫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手,黝黑、肮脏,爬满了皱纹。

“合作愉快,我是Dr.Jekyll.”

 

Tezuka第二天刚进办公室,就有人通知他说Atobe要找他谈话。

“我听说昨天你在台球馆有艳遇,”Atobe用拔火棍漫不经心地在壁炉里拨弄着,柴火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而且你答应了他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要求。”Atobe直起身体,慢慢走到宽大的办公椅上坐下,双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目光犀利如炬,“Tezuka,我向来很信任你,你能不能就这件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Tezuka淡淡答道:“我有我的处世方式。”

Atobe冷哼一声:“告诉我你的原则是什么。”

Tezuka的目光穿过Atobe身后的大片落地玻璃窗,看向大海最远处几乎跟天空连成一片的地平线。他抿紧嘴唇,一声不发,以沉默为矛为盾,最终举械投降的却是Atobe。

“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掌握分寸。”Atobe无奈地折叠了双手,“不管是你,还是被你影响着或者影响着你的什么人。”

确定Tezuka乘坐的电梯已经降落到最底层,Atobe按了一下桌子下面的某个开关,壁炉里刚刚还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突然熄灭,房间里顿时变得有些冷清。

“真是……完全不懂得分寸的家伙。”

他暗暗低咒着,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转过扶手椅使自己面向窗外,明亮的天光照亮了Atobe的脸,玻璃上映着的俊美容颜,浮现出一点点温柔的笑意。

“本大爷可不高兴旁观你们的这个游戏,到了时候,见好就收吧。”

 

自称为Jekyll的古怪男人一个星期内算是非常安分守己。他身上那种神秘的不可捉摸的气质,使人不能预测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自从和Tezuka相遇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保持着一种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容,这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中世纪吟游诗人的风格,只是身边缺少了精致的三弦琴,取而代之的是装着桌球杆的邋邋塌塌的长布包。除了洗澡和睡觉,他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Tezuka,连上班时间也不例外。军队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但是他完全不在乎。有人跟Tezuka打趣:“我看那小个子怕是爱上你了。”这种玩笑话往往得不到任何的回应,Tezuka从来没对Jekyll的做法提出意见,甚至在他穿着他自己那件可笑的大褂子跟着他上班的时候,他只会提醒他天冷要多加点衣服。

从Tezuka的家的阳台上也可以看到海,不过正对着港口,因而吹过来的海风常带着海产品的腥臊味道,海面上常常停着许多艘庞大的轮船,接近傍晚时分过了一天枯燥海上生活的水手们都会下船到城里寻欢作乐,那时候的海是最安静的,夕阳慢慢地沉下了,在海面铺下一片碎金,无数的海鸥在海滩附近徘徊觅食。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后,夜幕铺陈开来,远处的海漆黑一片,轮船亮起了灯火。

Jekyll在Tezuka办公的时候从来不打扰他,但是他会一直坐在他对面,如果有人怀疑他是敌国间谍的话那就不用操心了,因为铺满了桌面的文件对于这个奇怪的外乡人来说远远及不上Tezuka有趣。他往往会花上一晚上的时间来观察Tezuka工作时的表情,不止一次发出过“真迷人“诸如此类的赞叹。然而今晚例外,Jekyll从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阳台上,直到觉得奇怪的Tezuka过来找他。

“晚风真舒服,不是吗?”Jekyll没回头,他原本含混不清的嗓音,不知是不是经过晚风的过滤,竟显出了几分清澈。

“是的,”Tezuka表示赞同,“遗憾的是,今晚没有月光,照不出夜晚的真实。”

“这么长的句子,不像是Tezuka的风格哪。”Jekyll慢慢转身,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有蓝光浮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咯咯轻笑了起来,把脸埋在双手里,肩膀一抖一抖,于是他错了Tezuka表情一瞬间的柔软。

“呐,Tezuka,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相遇七天,Jekyll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天数,Tezuka一直没有过问他关于他的任何事情,这不能归因为信赖,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不能控制的,心内因为有某种棋逢对手的喜悦而充满了对未知生活的跃跃欲试的心情。

“有。”Tezuka说,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使得Jekyll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目光从来让人无从逃避,像磁石一样,Jekyll觉得自己简直被牢牢吸了进去。

“我一直在想你的名字,”Tezuka的视线穿过镜片慢慢地在Jekyll的脸上逡巡,“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书中的主人公的名字跟你一样,他是一个博士,他发明了一种药……”

“这种药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承受了他所有的恶,他从此有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天使,另一个是恶魔。天使多行善事,而恶魔作恶多端。”

Tezuka的眼神里有赞同的意味,Jekyll微笑:“看来我们读的是同一本书,《Dr.Jekyll And Mr.Hyde》。”

这基本上就等于承认了Jekyll其实只是一个化名,但是被戳穿的人一点紧张的意思也没有。

“Tezuka是想问我为什么选择了Jekyll而不选择Hyde吗?”

被问到的人摇头,他说:“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因为我早知你这样选择的原因,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

“我答应你,你的下一个问题,我一定说实话,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Jekyll的笑容在夜色里浮动,像星子一般明明灭灭,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是把握住局势,哪怕偶尔会有一点偏差,但最终还是会向他所要的方向发展。他很自信自己能回答Tezuka接下来要提出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并也在心里想好了答案。虽然他无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更知道,如果被一个人了解得太深,就标志着陷落,再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触及出我最真实的内核。

 

“呜……”

不知是谁按响了某只轮船的汽笛,巨大的犹如呜咽般的鸣声刺破夜空。有那么一瞬间Jekyll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心跳响得厉害,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一个声音,他有些头晕,仿佛站在一艘大风大浪中行驶的轮船甲板上,暴雨就这么突然地落了下来了,合万均之力在他耳边回响,轰隆隆,轰隆隆,仿佛天地间顷刻就要陆沉。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原来竟然可以快到这个地步。

Tezuka刚刚问:“真正的你到底在哪里。”

 

Jekyll看着Tezuka一步步走下旋梯,旋梯的底层是黑暗的,就像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他忍住想跟上他的冲动,放轻了脚步,敏捷地拐进一个楼梯间,打开下面的暗门,穿过两条幽暗的走廊,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隐密的电梯。电梯里有灯光,控制面板上只有一个按钮,他按下去,电梯启动,大概经过了十几秒钟,在“叮”一声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间很大很宽敞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被垂下来的红天鹅绒窗帘遮得密密实实。Jekyll微笑地看了看脚下,虽然火焰熄灭得很突然,但这个壁炉显然设计得不错,温度已经迅速冷却下来,Jekyll安然地从壁炉里走出。空气里飘着隐约的玫瑰香气。Jekyll的目光四处游移,最后定格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面。

“我想,眼力再好的人,也不会想到要把我们的皇帝陛下和Dr.Jekyll联系在一起。”

电梯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Atobe,他一直走到Jekyll身边站定。

“Fuji,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Dr.Jekyll,或者说是辛加普斯帝国年轻的皇帝Fuji Syusuke转过身来面对他的外甥,他的最要好的朋友,他的忠实同盟者。

“是的,Atobe,这是我的决定。”Fuji的微笑被火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吧?”

Atobe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想像以前听到Fuji各种荒谬的想法时那样嘲笑他一番,可是这个嘲讽的弧度没有完成就结束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在说:“在我回答你之前,告诉我,你确定,你选择的那个人也有着同样的决心?”

Fuji的微笑加深了,在火光朦胧中于是有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我不知道,Atobe,虽然我没有打过仗,但这是我从来没有如此期望投身的,一场战役。”

 

“真正的你到底在哪里。”

——Tezuka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低沉,却是从胸腔里发出的缓缓吐息,像是大海深处传来的遥远回音。

耳边轰隆作响的声音渐渐消失,不二的心内安详一片,但这安详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不由得想笑,于是他也笑出了声。听到自己的笑声变成一种空缈绵长的回音,在夜空中低低徘徊。

Tezuka皱起了眉:“陛下,我们每次的见面,都使人印象深刻。”

“是啊是啊,你说得没错,这次是我没遵守承诺。”Fuji笑得上气不接下气,Tezuka不得不拍拍他的背,怕他被自己口水呛住。笑完之后,Fuji抬起头,这时他的眼睛完全地睁开了,是婴儿蓝的温润色泽,里面有一片深海,海底幽光流动,倒映着满天星光。

“呐,Tezuka……”Fuji的声音宛如梦呓,“回答我,你的方向在哪里。”

 

回避了问题,却抛出了另一个问题,Fuji的语气让人不能拒绝。

Tezuka觉得这样Fuji很不真实,他分明就站在他的眼前,却仿佛下一秒就要溶化在月光中消失不见,于是他上前一步,握住了Fuji的手。

Fuji看着Tezuka,他很少有机会和他做这样直接的目光交流,他的眼睛如黑曜石漆黑坚定,他的眼神犀利如刀,从第一次见面起,Fuji就感觉仿佛就能被这样的眼神洞穿,一直深深地看到心里面去。他的这个问题提得极不明确,含义也模棱两可,可是他只要唯一的明确的答案。这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也许从明天起,他们就会离开彼此的生命各自起航。

Tezuka,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回答你关于真正的我在哪里。

那么,先请告诉我,我和你余下的生命,将会有多少交集。

 

夜色纤细而透明,屋子里的灯光透过轻曳的窗帘投射在阳台上,微微仰起脸的Fuji背对着落地窗,于是他的整张脸沉浸在一片温和的鹅黄中,仿佛散发着柔软的光线。

Tezuka的目光在这样的夜晚里温柔似水。他伸手扶住Fuji的肩,自己绕到他的身后。Fuji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于是异常敏感地感觉到了Tezuka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

“陛下,”这个男人的声音温醇深沉,像一支悠远轻柔的曲子,低低地在Fuji的心里徘徊开去。

“叫我Fuji。”

“好的。那么Fuji,你看那边,”Tezuka的手指向漆黑一片的海面,“那里是太阳落下的地方,也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Fuji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胸口有什么在竭力膨胀着,他忍不住要大口呼吸,否则他担心那些膨胀着的东西终于会爆开,他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是,这一切最终都融进最后那个缓缓荡开的微笑里。

Tezuka说:“Fuji,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地平线的那边去吗?”

 

Fuji靠在Tezuka怀里,找到了他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就开始探求的问题的答案:这个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再怎么冰冷,但心跳是暖的,血液是暖的,真切地透过紧密贴合着的皮肤传了过来。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Fuji闭起眼睛,仿佛已经看了一艘只载着他和他的轮船在碧蓝的天幕下扬帆起航。

 

 

尾声:

Atobe公爵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弄不明白现在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哪怕是跟自己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人。

“你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件事,适合你现在的身份吗?”

而那个刚说出了了不得事情的人,却悠闲地坐在一边擦拭他的西洋剑,被Atobe公爵质问,却只是毫不在乎地换了个坐姿。

“父亲认为,我不配做这个国家的皇帝?”

Atobe公爵觉得自己久未发作的头痛症又犯了,他自认一生清白,活得光明磊落,却不想老来失节,竟要他在临要退休之际,背上个“篡权夺位”的罪名。

“我只是觉得,这个后果不应该由你,由我们家族来承担。”

Atobe轻轻嗤了一声:“那父亲打算怎么解释Fuji与Tezuka私奔之事?或者,我们应该花上十年八年的时间追回他们,让Fuji把他的指定继承人的名字改成Sanada或者Yukimura。”

 

这真是一件折磨可怜的公爵的神经的倒霉事,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喜欢出人意料的鬼精灵,但是私奔退位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事已至此,看来是全无回旋的余地了。公爵揉着自己备受折磨的太阳穴,问儿子:“你母亲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提到一向做事比Fuji更加出人意料的自己的母亲Yumiko,Atobe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跳:“她已经知道了。”

到底要不要告诉现在看起来很痛苦的父亲呢?母亲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找自己要了Tezuka的出生年月,算出Tezuka和Fuji这两个这辈子是注定要结下“孽”缘的,于是他不得不忍受了母亲长达三分钟的笑声,虽然优雅婉转,但仍如魔音传耳。

——Syusuke,如果你不乖乖地回来看姐姐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把你们抓回来哦。

 

已经和Tezuka坐在一艘开往太平洋的轮船上的Fuji,和身临其境感受魔女施威的Atobe,同时感到一阵恶寒。

 

 

Tezuka:Fuji,穿这么少就不要坐在风口,进去加衣。

Fuji:最近Tezuka的话变得多了哦,我的功劳。^_^


番外


Tezuka在他的故乡——卡特蒂罗城的朗博顿地区是个传奇。

朗博顿在当地语中是“上帝的馈赠”之意,有着一望无际的迷人旷野和姿态秀丽的葱郁山谷,山谷下分布着大片大片的葡萄园和酒庄,以盛产帝国最为甜美的葡萄酒而著名。

Tezuka的父亲是当地最大的庄园主,每个月酒庄酿制的几百桶葡萄酒销往帝国首府和各个大城市,因为优良的出品和甘醇的口感为皇室的膳房所青睐,屡屡出现在皇室宴请达官贵族的筵席之上。

出身于商人家庭的Tezuka有着不逊于贵族的良好教养。他的文学导师是帝国最为博学的鸿儒Ryuzaki阁下——这位老先生贪杯Tezuka父亲酒庄的特级葡萄酒;他的剑术师从于帝国排名第一的剑士Sanada——这位冷面的剑客众所周知是个不苟言笑、独来独往且行踪不定的怪人,然而十几年前当他周游帝国来到郎博顿地区,意外地和当时才六岁的Tezuka非常投缘,于是便在此安居置业,倾其所有专门教授Tezuka剑术。十年后,在一次公开的剑术比赛上,Tezuka和Sanada缠斗许久,终于在极其精彩的虚晃一剑后,给了Sanada手臂处致胜性的一击,赢得了这场比赛,也向世人宣告,这位帝国第一剑客Sanada多年来的关门弟子,正式出师。

同时Tezuka还自学了历史学、地理学、航海学、天文学、军事学——得益于他曾经在帝国内战时担任皇家军团副参谋的爷爷的教诲。

虽然Tezuka是庄园唯一的继承人,但他目光长远的商人父亲意识到儿子的前途并不在于继承家业,于是把他送入了皇家军官学校。事实证明Tezuka父亲的确独具慧眼,在学校的几次考试中,Tezuka在理论、剑术、射击等学科上都名列第一,总体成绩能跟他一较高下的只有军官学校的同级生Atobe Keigo——权倾帝国的摄政王Atobe公爵的长子、同时也是当今皇帝的外甥,一个行事华丽张扬但确也实力超凡、有着嚣张资本的贵族少爷。

然而,十八岁那年,Tezuka经历了他一生中最大的低谷。在一次模拟战场训练中,Tezuka被Atobe的子弹射伤了左肩,损坏了手臂的韧带,医生断言他将再也不能举剑。校长对Tezuka的才能十分赏识,也对他遭遇的变故感到惋惜,于是在Tezuka从军官学校毕业后,给他在行政部门安排了一个职位。Tezuka因此得以在军队中享受最好的医疗资源来治疗手臂。


当Tezuka的手臂已经恢复到可以毫无障碍地举枪,并能与军校的学生们偶尔进行一次强度并不十分剧烈的击剑练习时,Atobe写信来邀请Tezuka加入即将由他率领远征的皇家第三军团,后改名为蔷薇军团——Tezuka对这次更名态度不置可否,但是从他每次提到“蔷薇军团”时就忍不住停顿半秒嘴唇紧抿的神情来看,他对这个充分符合Atobe Keigo个人风格的名字非常不屑。

从Atobe方面来说,自从那次影响了Tezuka命运的比赛后,他和Tezuka个人建立起了不错的私交,他尊重也敬佩这位意志坚韧的对手,因此一直在寻找能使他重新发挥才能的机会。这次他受命率领皇家第三军团远征海外为帝国开辟疆土、寻找更为丰富的矿产资源,身边缺一个得力的副官,于是他想到了Tezuka。在他看来,比起那些因为近年来帝国的繁荣和平期懈怠了战意的老家伙们,Tezuka无疑是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Tezuka接受了Atobe的邀请,用事实证明了摄政王的儿子拥有卓越的眼光。他所受过的良好教育和军事才华在军队中得以充分施展,在他的直接指导下,皇家第三军团在海外打了几个漂亮的胜仗,为帝国疆域的扩充立下了赫赫战功。

得胜归来后,二十岁的Tezuka被授予了上校的徽章——以他平民的出身,这在帝国的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

但这并不是Tezuka最为人们广为传颂的事迹。

Tezuka老爹经常对人说起,尽管他知道他的儿子一生将会成就一番大的事业,但他绝没有想到这番成就将会如此不凡——Tezuka酒庄的继承人、帝国史上最年轻的上校,拐跑了帝国前任皇帝陛下。

那天,帝国王位的倾覆来得毫无征兆。一夜之间,标志着Fuji王室家族的蓝白相间旗帜和六棱型标记全部撤下,换上了Atobe家族的灰蓝旗与蔷薇徽章。

辛加普斯帝国各大城市的公告栏发布了一则公告,Fuji皇帝陛下宣布退位,由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Fuji陛下长姐Yumiko公主与摄政王Atobe公爵的长子Atobe Keigo将军继承王位。

关于Fuji陛下退位的传闻众说纷纭,但传说中总脱不开“Tezuka Kunimitsu”这个名字。通过从宫廷中秘密流传出的各个八卦版本,基本上可以归纳出一个事实:Tezuka上校诱拐年轻的Fuji陛下私奔了。

八卦的源头毫无疑问是来自于那位华丽不凡的新帝。

——在Atobe写给Fuji的信中,他把这叫做对Tezuka拐走了自己可爱舅舅的“一点小小的惩罚”。

彼时Tezuka和Fuji正乘坐伊丽莎白皇后号行驶在茫茫大西洋中,丝毫不知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帝国大街小巷里已传遍了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直至后来他们在欧汶斯大陆的格林兰岛靠岸停留数日,Tezuka写信给自己的老爹,例行的问候话语,却在几日后收到了一封极为厚实的回信。

Tezuka那思想奔放的老爹在信中详述了帝国的改朝换代的剧变,并尽量用轻描淡写的口吻稍微带了一下关于此事的凶猛流言——然而那寥寥几行的颤抖笔迹暴露了下笔者心内的忐忑。

Tezuka的回复只有四个字:“传言非虚。”

当Tezuka在嘈杂的水手酒馆一个角落里阅读这封信的时候,不远处Fuji正在跟一伙水手玩台球。他看似已经赢了很多盘,那边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夹杂着对手懊恼的咒骂声。

不一会,Tezuka眼前出现了一张喜气洋洋的脸,因为喝了烈性酒而面色微酡,纯蓝色的眼眸光华流转。一只手环上他的肩膀,那张脸突然凑得很近,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酒气让他蹙眉。

“Tezuka,我赢了100里拉!”声音欢天喜地。

里拉是当地的货币单位,100里拉足够他俩在本地最好的酒店住上一个礼拜。

“你喝了多少?”仿佛对身前逼近的几个壮汉恍若未见,Tezuka用受伤的左手托住Fuji软绵绵的腰。

“唔,大概就两杯?三杯?……我不记得了。”抱歉地低下头,突然被Tezuka用力一带,身体偏到一边,随后又落入了那个人的臂弯里。

Tezuka轻巧地避过迎面而来的一个拳头,狠狠地一拧便让对方栽倒在地痛呼不止。接下来的两人他甚至未看一眼,因为怀中Fuji一直格格笑着让他无暇他顾,飞起两脚踹翻了扑上来的二个人,锐利的尖头皮鞋精准地踢中他们的要害部位。对地上嗷嗷痛呼的三人置之不理,Tezuka打横抱起已经快睁不开眼的Fuji走出了酒馆。

水手酒馆人流混杂,类似的斗殴十分常见,所以酒馆里的人都见怪不怪,照样大口喝酒,大声畅聊着荤俗的话题,或者与穿梭在酒馆里的女招待调情。

大门关上,隔离了室内的喧哗。Tezuka抱着Fuji站在夜晚冷清的街道上,见怀中人的呼吸声渐近平稳,显然已是熟睡。他叹了口气,沿着街道的斜坡慢慢走下去,走到尽头就是码头,他们暂住的旅馆就在码头边上。

夜幕下的码头和白日里一派繁忙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安静得只能听见海水冲拍着船身和堤岸的声响,还有几只海鸟栖息在路灯上,见到人就咕咕叫两声,拍着翅膀飞走了,栖息到船体的巨大阴影里。偶尔从远方传来夜行船出发的鸣笛,带着悠长绵延的余韵徘徊在空荡夜空之上,仿佛四面都是回声。

Tezuka把Fuji放在海边的一张长凳上,面向海面吹了一会儿风。这阵带点凉意的风吹得他的思绪越发的清明。

在接受Atobe邀请加入皇家第三军团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低谷期的阴影里走出,他将成为帝国的战士,宣誓效忠于帝国与皇帝陛下。战场是他从小的理想,他认为自己天生是一个战士,因而踌躇不已,胸怀壮志。

然而得胜归来,他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因为远征,他走到了帝国广阔的海域之外,他第一次亲眼见了这海的壮阔、辽远和深邃。大海的深处,那遥远的似乎永不消失的天海相接的海平线在诱惑着他,让他想要去一探究竟。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计划着想要实现自己这个愿望的过程中,会遇到了这样一个特殊的旅伴。

那天在台球馆,他一眼就认出了乔装成吟游诗人的Fuji——他曾在神坛前宣誓效忠过的人,帝国的皇帝陛下。他和Fuji的初次相遇是个完全的乌龙,年轻的皇帝着便装参加宴会前“忘了”佩戴佩剑,宫廷侍卫队队长尽忠职守地要求皇帝陛下必须佩剑才能出席公开活动,两人的僵持被路过的Tezuka误会成是宫廷侍卫队长仗势欺人……

——Tezuka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纤瘦的少年就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当然他本该更早就能见到他的真容,比如说在那次Tezuka得胜归来的授勋仪式上,然而Fuji那天对外宣称抱恙,仪式不得不改而由Atobe公爵来主持。

作为Fuji皇室家族最后的一名男丁,为了把这最后的血统继承人很好地保护起来,年轻皇帝甚至没有过公诸于世的画像。

因此,也不能责怪Tezuka不认识皇帝陛下,虽然,那次见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唔……”

长椅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哼,幽蓝的眸子缓缓睁开,映入眼中的便是Tezuka临海远眺的挺拔背影。

听到身后的响动,Tezuka转过身来,和Fuji恰恰四目相对。

墨黑对上冰蓝,一个漩涡对上另一个漩涡。

撒满星辰的天幕下,两人视线胶着在一起,谁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Fuji。”Tezuka开口,眼前的人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Atobe做了皇帝。”似乎是早有料到,Fuji对此无动于衷,反而轻轻笑了起来:“我可以想象花园里从此肯定种满了蔷薇花,如果他敢碰我的仙人掌,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Tezuka不禁温柔了眉眼,在Fuji身边坐下。

“你会后悔吗?现在那边都在传,我诱拐了Fuji皇帝陛下和我一起私奔。”

Fuji大笑起来,这笑声落在夜色里,像一场盛大狂欢的开启。

“后悔?绝不。”

他的眼眸在Tezuka眼里灿若星辰。

“来到你身边,和你在一起,是我做过最不可能后悔的一个决定。”

Tezuka勾起嘴角,真真切切地笑了。

这位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校,此时打心眼里骄傲于自己这一生最为不凡的成就,远比他打败了Sanada,比他连续赢得了三场战争的胜利,比他从Atobe公爵手上接过六角形上校勋章更为不凡……

他赢得了Fuji的心。

——END——

评论(10)
热度(174)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窗窗的小窗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