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窗的小窗

6、
手冢正式登堂入室。
为了不至于在他面前太失礼，不二每天都要收拾一遍屋子，熬夜写稿的恶习也被强行纠正了过来——手冢发现他眼睛下发青的眼圈是因为赶稿所致，于是强令不二每晚11时准时睡觉。
当然，虽说是被迫，但过程对于不二来说是十分受用且甜蜜的。除了每天送餐之外，手冢每天晚上大概十点多左右会过来给他做一碗养胃的小米粥，监督不二吃完并上床睡觉后，手冢才安心离开。

但即使两人每天见面的次数更多，交流也更深入，不二仍然觉得手冢像个谜。
首先，除了手冢主动上门，不二几乎无法找到手冢。虽然有手冢的号码，但不二从未拨打过，只会给他发短信，有时候手冢会及时回复，有时候则要等上好几个小时。
再次，作为T-Zone的员工，不二却觉得手冢和T-Zone有一种强烈的格格不入感。他去T-Zone向大石打听过，但大石每次对于手冢的事都含糊其辞，似乎不愿多谈。
不二觉得手冢有什么事瞒着他，他想问，然而不知从何问起。
实在想得纠结了，就给白石打电话。对于没谈过恋爱的不二来说，白石无疑是经验丰富。

白石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安慰不二不要多心。
“因为你们两个现在还不熟，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手冢？慢慢来，感情的事，要文火慢炖，才会更有滋味。”
不二半信半疑，但他知道，白石跟千岁的关系目前正处于一个低潮期，所以他也不太方便继续占用白石更多的时间，只好把这些疑问留在了心里。

不 过其实他自己也并没有多少空闲去思考这些问题。截稿日越来越近，无法联系到他的小坂田进入癫狂状态，几乎是一天一封“血书”发到他邮箱里。虽然早已习惯， 但这姑娘破釜沉舟的做法还是让不二心惊胆战。除了一日三餐以及和手冢相处的那点时间，他大部分时候都在伏案疾书。有时缺乏灵感写不下去了，他也会放空大脑想想手冢，然后对着空气露出傻笑。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周，然而，因为手冢的一条短信，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为了能够尽快和手冢做进一步的发展，不二提前完成了书稿。对于一个靠文字吃饭的人来说，效率最高的时间永远是深夜。那晚在手冢离开后，他爬起床，奋笔赶了一整晚，终于写完了新书的最终章。
完稿后他把电子稿发给了小坂田，走到洗手间想洗洗脸。
可是镜子里的人把他吓坏了：熬得通红的双眼、乌黑的眼圈、满头蓬松的乱发、形容憔悴如鬼魅，这样的不二周助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
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心上人面前，也担心手冢会对自己生气，情急之下，他打算编个借口跟手冢说今天就不要给他送餐了。
从被子下翻出被他冷落了一晚的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短信是凌晨两点多时接收的，发件人是手冢，正文只有简单五个字：对不起，等我。

不二下意识地以为手冢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赶紧回拨过去，手机却已经关机。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不二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正是平时手冢给他送早餐的时间点。
他松了一口气：还能准时送餐，那么大概是手冢发错短信了吧。
可是想到短信的内容，心又瞬间吊了起来——那五个字，读起来像是对恋人的口吻？
不二顿时头绪纷乱，郁闷难解。

门铃还在持续响着，不二想，不管如何，他应该先开门，然后问清楚手冢是怎样的态度。他不愿意再这样暧昧不明、提心吊胆下去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跟手冢说清楚，大不了被拒绝——
思及此，不二的心还是不禁“咯噔”一下。他甩甩头，硬起心肠，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了。”
深呼吸给自己打气，然后慢腾腾走去开门。

然而一打开门，他一路酝酿好的腹稿全部落空，门外站的却是好久不见的菊丸。
红发少年一脸愉快的表情，灿烂的笑容可以把身后的阳光比下去。
“Hoi Hoi，不二君，早餐送到~~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呢……”
注意到不二的脸色，菊丸元气十足的声音渐渐放低，翘起的发尾似乎也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化而耷拉了下去。

“菊丸君，好久不见。”意识到自己掩饰不住的失望对菊丸太失礼，不二勉强撑起笑容，向菊丸问好，“家里事情都解决了？“
菊丸似乎在忌惮什么，把外卖的袋子往不二手里一塞，含糊答道：“嗯，谢谢关心。不二这是你的外卖。”
他说完就想开溜，不二赶紧叫住他：“我还没给钱呢。”
菊丸停住脚步，有些沮丧地回过头：“不好意思。我忘了。“
不二拿出1000日元，却不急着给菊丸。菊丸一双大大的猫眼滴溜溜地转着，就是不敢看不二，不二直觉他在隐瞒着什么。

“菊丸君，今天怎么不见手冢君？”
“啊，他也是家里有点事，请假两个星期，很快就回来。”
几乎是不二刚问出口，菊丸就迅速地回答了。答得顺溜无比，倒像是私底下已经背过几十遍。
不二愈发疑窦丛生，却不好再问什么。既然手冢已经向菊丸交代说辞，那大概是真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吧，自己又何必追问。
不二的心情不由得失落起来：原本以为两周过去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然而现在他才发现，从开始到现在，手冢之于他，都是一个谜。
过去接触得少，这个谜团看起来也小，然而随着接触越多，却发现他身上有更多自己不了解的地方。
一旦打不通电话，没有了宅急送的联系，他和手冢，其实就像这世界上任意两个陌生人一般，毫无交集。

7、
菊丸表示，手冢只请了两周假。不二于是盼着这两周能快点过去。
稿子已经写完，他只好找别的事做打发时间。既然送餐人已经不是手冢，也没有必要顿顿都吃外卖。不二从网上下载了几份食谱，每天外出买菜，开始学着做饭。
白石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声称帮不二排遣散心，但他人也没时间过来了。
电话里白石向不二透露，是自家公司出了一点问题，最近工作强度很大，很累。不二从白石的声音能够感觉到他的疲惫状态，于是安慰他，让他多注意身体，没事也不必非要跟自己联系。
电话那头传来白石隐隐约约的笑声：“这可不行，再忙，也要关心你的情况啊。”

不二大概知道白石是国内某大型集团的太子爷，但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朋友的家庭背景如何，如果对方不主动提起，他也不会想要去问。
也是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很少和他谈及工作的白石，为什么那几天会刻意地透露给他这些信息。而真正关心牵挂他的，其实另有其人。

让不二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是在一周之后。
那天不二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经过T-Zone，刚好遇到菊丸送完餐回来，自行车在门口停下。不二上前跟他打招呼，菊丸回头看到是他，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古怪，让不二不禁再次起了疑心。
当时已经过了饭点，小店里没几个客人。不二跟着菊丸一起走进T-Zone，店员大石和厨师河村正围着一张桌子用手机看电影，菊丸和不二进来的时候他们下意识抬头，一看到不二，两人的神态都有些不自然。
“不二君，还没吃饭吗？要不要来点什么？”
不二笑道：“已经吃过了。过来看看你们，顺便跟菊丸君聊聊天。”
然后他坐下来，开始跟菊丸聊起任天堂最新出的游戏机。
菊丸毕竟心思单纯，很快就跟不二聊得热火朝天。

这时候进来一个客人，看打扮像是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也是T-zone的熟客了，大石很热情地接待他。
“田中太太，今天来得有点晚啊。需要点什么？”
田中太太爽快地说道：“没办法啊，刚把孩子送上新干线，快饿死了。给我来份地狱拉面吧。”

不二眼皮一跳，装作不经意地对菊丸说：“你们这里又开始卖地狱拉面啦？”
菊丸一愣，有几分犹豫地答道：“嗯，是啊……”
不二追问：“可是当初为什么取消呢？”
菊丸目光开始闪烁，躲避着不二的视线。他正欲向大石求救，田中太太的大嗓门又响起来：“菊丸君，我要谢谢你。上个月有事回了乡下，我家先生和孩子每天都吃你送的外卖。他们最爱吃你们家的盖饭了，有时候都超过我这个当妈妈的做的菜呢。”
菊丸勉强回应道：“谢谢田中太太，您太客气了。”

大石带着田中太太到较远的一桌坐下了。
菊丸低着头，满脸的心虚，完全不敢抬头看不二。

“上个月……你一直在？”不二心平气和地说，看到菊丸的反应，他心里已经大致上有了结论。
“抱歉，不二君。”菊丸整个人都像蔫了一般，“不是存心要骗你，是手冢这么拜托的。”
见已经瞒不住了，大石也走了过来，满脸愧色地对不二说：“不二君，对不起，我们有不能告诉你的理由。”
菊丸说：“其实，手冢严格来说并不是这里的店员，他只给你一个人送外卖。” 

8、
现在，不二终于确认手冢有事瞒着他，但瞒着他的理由，他无从得知。
菊丸和大石向他解释道，手冢做的一切绝对都是出于好意，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却摆手不肯再说下去。

不二心里满怀被欺骗的愤怒之情，既然这一切都是手冢的有意安排，那他的心意，手冢定然全部了解。
为什么要看着自己像傻瓜一样费尽心思想要接近他呢？

不二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公寓，搬回了自己在市区的房子。
虽然仍有不舍，但他想，自己不应该再继续陷下去，是时候开始新生活了。
就像他写过的任何一本小说一样，一旦完稿，就是一个阶段的结束，准备要翻开新的一章了。

可是，这世界上有个定理。
当你想要的时候，你求而不得，而当你终于打算放手了，他却无处不在。
没多久，手冢国光是何人的谜团，就被媒体解开了。

那天不二去编辑部看印刷出来的样书，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大家都围着一个大屏幕，正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他见小坂田也在其中，就向她走过去。经过一个同事的办公桌时，他突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当日的早报，以头版头条大幅刊登了手冢的特写，旁边的大号配字写道:”T&K新任总裁手冢国光宣布收购立海集团，今晨将现场直播记者招待会。”
不二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抓起报纸仔细读了下去。

T&K 集团曾经以建材发家，一直行事低调，后来受益于地产行业在国内炒热，发展迅速，业务面铺开得越来越广，最近更是屡屡有大动向，一连吞并了好几个业内的大公司。业界知情人士透露，T&K近日的动作，都是集团新任总裁手冢国光的手笔，是T&K上一任总裁，也就是手冢国光的父亲手冢国晴正式把职 务交接给儿子之前，让他证明自己能力的要求。
手冢国光并没有辜负家族对他的期待，刚正式接手集团没多久，这位企业界的新人就展示了他的非凡魄力，与合作伙伴白石集团联手并购了国内最大的航天材料生产商立海集团，意图将集团业务扩展至航空领域。

报纸的边缘已经被不二的手揉皱，封面上手冢的照片，也被折出了道道痕迹。
不二后退了两步，抬起一只手，半遮着双眼，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失态。

手冢的身份已经明了，但是真相却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仿佛突然间的福至心灵，不二把前后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白石集团……白石……他怀疑过的手冢和白石在他家门口的谈话……
手冢国光，Tezuka Kunimitsu，T-Zone，手冢领域。

原来欺骗他的，不只有手冢一个人。
原来所有关于他一切，手冢都通过白石了解得清清楚楚。
从头至尾，蒙在鼓里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可是他想不明白，这样的手冢，为何要伪装成那样一个身份来接近自己？
戏弄自己难道很好玩吗？
看着自己在他面前失仪，他很高兴吗？

恍惚间，“毒之华”的铃声响了起来，不二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他按下了通话键，把手机放到耳边，白石愉快的声音挤进来：“不二——”
“白石藏之介，你和手冢国光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不二冷冷地说完，没等白石的回应，就挂掉了电话。

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编辑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但不二恍若未觉。
不二想，自己这几年，果然还是过得太单纯了。单纯得连他最好的朋友都看不透……

他心里郁闷，漫无目的地到处逛。
但 到哪里都逃不开手冢的影子，经过的每个报刊亭，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只有同样的一张脸。甚至商业街的LED大屏幕上、经过的电器行的电视橱窗都在现场直播手冢的记者招待会，摄像机热衷于给他特写，那张精致的脸在一身得体的西装衬托下更显英俊，举手投足间，整个人都显示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尊贵气质。

果然……萨尔维街的定制西装比T-Zone的外卖服更适合这个男人。
他曾那样倾心的人啊，此刻就站在这个城市的至高处，仿佛君临天下。

不知不觉间，不二已经在街上游荡了一天，手机一直不停地振动了几个小时，现在没有动静了，大概电力已耗尽。时至傍晚，天色渐暗，不二目光涣散地走着，迎面有人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对方赶紧停下说对不起，他才回过神来，发现满眼霓虹闪烁，竟然来到了六本木附近。
路边有一家外观低调的酒吧看着面熟，他略一回想，是当年他第一次遇到白石的那家gay吧。
鬼使神差间，不二推开门，沿着通向地下室的楼梯，走进了酒吧。
因为时间尚早，吧里的人还不多，只有几个刚上班、还打着哈欠的服务生。不二径直走到吧台边坐下，有一个人走过来招待他，不二抬眼，这人穿着类似于酒保的制服，戴着一副不透光的方型黑框眼镜，掩藏了心灵的窗口，看上去很是神秘。
不二扫过他胸前的铭牌：“Inui？”
乾贞治咧开嘴笑了：“客人你好，有什么需要？”

不二微笑：“我上次来，没有见过你。”
他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虽然只来过一遍，但这里的服务员如果打过照面他应该都有记得的。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如果店员有更换，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次他一进门，就觉得这间酒吧跟上次的感觉不一样了。怎么说呢……之前来的那次，除去那件不愉快的遭遇，留在他印象中的，是一种非常浑浊的感觉，而这次，从吧里的装饰、以及店员的气质上，他觉得这里好像变了，变得“洁净”了起来。
包括眼前这个人，虽然不二第一次见他，但就本能地觉得他是无害的。
乾拿了一个鸡尾酒的杯子，低头擦拭了起来：“客人大概很久没有光顾了吧。我来这里，已经快六年了。”
不二第一次来这里，刚好是六年前。他勾了勾嘴角，那就难怪了。
乾继续说着：“这个酒吧六年前换了老板，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他介绍我过来的。我那位朋友，是个非常痴情的人，因为他喜欢的人在这里经历了一些不快的事，他就把这家酒吧买了下来，改造成一个新的样子。”
不二托着腮，笑容恍惚：“那你这位朋友倒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乾手上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来：“客人，您是心情不好吗？”
不二偏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有点吧。”
接着他眼前一道白光一晃，原来是乾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向客人您推荐一款我自己调制的鸡尾酒，Inui特制‘荆棘’，主要成分是蔬菜汁，也许喝下去会好受一点哦。”
蔬菜汁做的鸡尾酒吗？似乎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不二轻点头：“不妨一试。”

9、
手冢赶来的时候，不二刚喝下第八杯‘荆棘’，神情哀怨地趴在吧台上，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向乾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就要把不二从凳子上扶起来。
然而不二虽然神智不算太清醒，却还是有一丝残余的理性存在。
他本能地推拒着手冢的手，口中含混地说道：“你是谁，不要碰我。”
手冢无奈之下，只好掰正他的脸，让他涣散的目光近距离直视着自己，轻声温柔地唤：“不二，是我，手冢。”

手冢？
眼前的视野模模糊糊的，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极为清晰，他努力地对焦着，直至能辨清面前这张脸。
果然……是这个人。
头脑里的最后一根理智之弦此刻终于绷断，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前倾，直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曾经也被人这样地拥抱过。
手冢……不二在陷入睡梦中脑海中闪过最后的意识。
还是不能不，喜欢你。

不二费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左手边传来隐约的呼吸声，他偏过头，发现手冢国光趴在床边，半张脸埋在手臂间睡着了。
看起来，像是守了自己一整晚。
不二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想要去触摸手冢的睡颜。可是当手指快要触碰到那张即使是睡着了也显得十分坚毅的脸庞时，手冢突然惊醒。
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不二的状况，于是两双眼乍然对上，一时都怔忡了。
不二第一次在手冢眼中看到这样的柔情，他有些惊讶地睁大了青碧的眸子。

“醒了，头还痛吗？”
手冢率先从这样的对视中抽离，走到床尾把不二的床头摇起来，然后过来轻轻地摸了摸不二的头，把他额前凌乱的刘海撩开。
只是几个简单的小动作，但对于手冢这样素日冷漠的人来说，已是温柔到了极致。
不二摇了摇头，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手冢。
“那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二此刻觉得胃部确实有点饿得难受，昨晚除了乾汁之外没有进过任何固体食物。
手冢从不二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按了按床头一个类似对讲机的按钮：“霍克太太，请给我送一份小米粥上来。”
清淡的白粥并不对不二的胃口，他残念地拧起了眉，手冢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安抚道：“你昨晚空腹喝了很多酒，对胃不好。我凌晨的时候做了一些小米粥，霍克太太只要热一热就好，我做的，你应该吃得惯吧。”

昨晚喝下的‘荆棘’，主要成分是芹菜汁和龙舌兰，加了一点薄荷、甘草和柠檬片，凶烈酸爽、难以形容的奇妙口感，让不二心里的郁闷完全释放了出来。
所以他此刻乖巧得就像一只小猫一般，眨动着湛蓝的眼睛，一口一口地喝下手冢喂给他的小米粥。
喝完，手冢让霍克太太把碗撤下去，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手冢伸出手，用手指拭干了不二嘴角残留的汤液。
随后，他在不二面前正襟危坐：“Fuji，很抱歉之前没有对你说实话，现在我可以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

其 实最早，在那家Gay吧救下不二的是手冢和白石两人。那次也是白石第一次带手冢去这样的场所，在酒吧昏暗的灯光和迷乱的人群中，手冢一眼就注意到了不二，所以对这样的场面感到不适的他，并没有急着离开。然而，注意到不二的人并不只有他们。在白石去上洗手间期间，一直在角落里观察着不二的手冢突然发现不二趴 倒在吧台上，有几个人围上去似乎想要带走他的时候，他出手了。
身为大集团的继承人，从小就精通各种格斗技术的手冢，轻易地就撂倒了这几个酒吧里的小混混。后来白石出来，两人带着不二扬长而去。
那天把不二送到白石家，见不二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似乎没有其他大碍，手冢就提前离开了。送走他的时候白石戏谑地说：“这样好吗？你走了，他也许就是我的猎物了哦。”
手冢顿了顿，但是并没有回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有办法。我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
手冢家虽然主营建材，但背后依托的却是一个十分古老传统的大家族。对于手冢来说，如果认定了一个人，那必然就是要一生一世。可是对于当时的他，手冢家族不会任由他去爱上一个男人。
在祖宗的牌位前跪了三天三夜后，手冢国晴向手冢国光妥协了：
“只要你做出能够让我们家族长老都认可的成绩，接手T&K集团，这之后你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我们都不干涉了。”
那之后，手冢一边从白石那里了解不二的近况，一边参与经营T&K并努力寻找着能证明自己的机会。直到最近，在他的斡旋下，T&K连续吞并了市面上几家主要的竞争对手，并把目光投向了最具利润的航空航天材料业。
手冢家对他承诺，如果能够成功并购立海集团，就当是手冢国光的这次测试及格，他将能接管T&K，并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在这次并购有着充分信心的前提下，手冢也终于对不二展开了行动，用手冢领域设下了温柔的陷阱，等待不二自投罗网。

“所以……T-Zone是你开的？那个酒吧也是你后来买下的？”
不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手冢按在床上亲吻了起来，他在接吻的间隙，断断续续地提出了自己剩余的疑问。
手冢轻柔的吻落在不二的发间、额头、眼睑、鼻尖，还有花瓣般的双唇上，此刻思念多年的人就在眼前，手冢情不自禁想通过更亲密的举动来纾解自己的想念。
“嗯，没错。大石、菊丸，还有乾，都是我的朋友。”
所以在认出不二之后，乾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正在满世界找不二的手冢和白石。

“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不会在你之前喜欢上别人？比如小白？”
在一段几乎是密不透风的亲吻之后，趁着手冢正抵着他的额头休息，不二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因为男人的直觉。”
手冢从不二身上抬起几公分，让不二能够清晰、完整地看到他俊朗的面容，紧接着，他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从来没有人见过的、足以使春风化雨的自信满满的笑容，美得让不二眼前一阵眩晕，以至于在下一轮的亲吻到来前，他几乎无法听清手冢说出的话——
“况且，遇见了我之后，你不会再有余力去爱上他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