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感应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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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不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他身中两发子弹，失血过多，但所幸抢救及时，还是保住了性命。
醒来时身边围着哭泣的家人，父母姐姐和裕太的眼睛都肿得像桃子一般，他们已经在医院不眠不休地守了不二好几天。见不二睁眼，淑子妈妈和由美子姐姐先是惊讶地尖叫，随后就抱住他痛哭不止，伤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二想安慰他们，但只要一动，就牵动腹部的伤口痛得难受，他只好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另一条手臂，轻轻地拍打着母亲的肩膀。
裕太红着眼，嘴硬地说：“笨蛋老哥，你这次差点没命，下次再做危险的事情时，好歹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
“对不起，裕太。”不二语气轻柔地安抚，“哥哥再也不会了。”
他环顾四周，房间里堆满了朋友和粉丝送来的各式礼品和鲜花，整个病房飘满了花香和消毒水混杂的味道。
“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不二问。
裕太擦了一下眼角悄悄流出来的泪：“这次是命大，没残也没毁容，医生说你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好好休养几天，等伤口恢复，就能出院。”
“这样……”不二低头，细细地回想自己之前经历了什么。突然，一个场景猛地跃入他的脑海，不二抬起头来神情惊慌，“手塚坐的那班航班——”
“又是手塚。”没等他说完，裕太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喊好几遍‘手塚’……作为你的家人，我们都要寒心死了。”
“对不起……”
但裕太终于还是不忍看到老哥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了好了，别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详细的我不清楚，但你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
眼看不二脸上的表情从不敢置信变得欣喜若狂，裕太顿感这让人不省心的笨蛋老哥大概就要泼出去了。
他不得不又翻了个大白眼：“瞧你那出息——”
然而家里其他人却对此似乎无动于衷，只是复又紧紧地抱住了他们失而复得的家人。
裕太叹口气，别扭地上前，很轻很快地搂了一下不二：“手塚前辈这几天也跟我们一起在医院，现在他刚好出去有事，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可以当面问他。”
手塚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了，但是在他之前，前来探视的亲朋好友已经挤满了整个病房，把不二围得水泄不通。
站在门口，还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菊丸嚎啕大哭的声音，不二温柔地安慰着她。
不二的家人走出了病房，把空间让给关心不二的朋友们。
看到门口的手塚，淑子忍不住又哭又笑地说：“手塚君，周助醒过来了。”
“伯母，我已经知道了，”手塚神情温和，“刚刚裕太已经通知了我。”
“太好了……他没事……真的太好了。”淑子再次泣不成声。不二爸爸把妻子扶到了一边，让妻子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轻声劝道：“别哭了，孩子听到了心里难过。”
裕太在手塚面前依然改不了少年时的那份敬畏，他结结巴巴地说：“前辈，你不进去看哥哥吗？”
手塚摇摇头：“现在先不了，等他们散了之后，我再进去。”
裕太会意地附和：“是呢，前辈是想单独跟老哥相处吧。”
没等手塚回答，裕太就已经被由美子拉开了：“傻弟弟，我们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啦。”
手塚面露微笑，背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看着这些他挚爱之人的至亲家人，听着门内因为气氛的改变发出的阵阵笑声。
但即使再多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手塚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使他魂牵梦萦的那一个。
几乎不敢相信，他自由了，终于卸下了施加在他身上的镣铐，而他将愿意献上一生去守护的幸福之源，就在距离他仅仅几米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
想起一个星期前，他在川崎的别墅大厅里，抱着血泊之中的不二，情绪崩溃地大声哭喊，撕心裂肺地呼唤着不二的名字。世界仿佛顷刻间天翻地覆，山河陆沉，日月消融，绝望掀起巨大的海啸，就要将他吞没。如果不是真田及时拉住了他，告诉他不二应该还有救，他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拿起地上的枪支，给自己的太阳穴也来上一枪。
如果没有不二，那么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悔恨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吸收了他所有的希望。
如果说不二周助视手塚国光为他一生等待的念想，这个刚刚将自己置于死神刀下的人或许不知道，在过去十年里，他等待着的人，是如何视他为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在失去了梦想、身份、人生方向、甚至被迫与亲人分离的寂寞岁月里，哪怕面临过多少极端的险峻，都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有朝一日回到他的身旁。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急救人员上来要用担架把不二抬起，但是他们发现很难把伤者从这个男人身边带走。手塚全身也都是血，但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怀中伤者的，他脸上的表情，让纵使见惯了身离死别的医护人员都感到心惊。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生怕一放手就会消失不在，素日冷峻的容颜，现在满是混乱、恐慌与凄惶，他的眉头皱成了深壑，盛满了滔天的悲伤与苦痛，仿佛世界所有的痛苦都没有一样能够和他此刻所承受的相比。
最后是真田强行分开了他的手，才让急救人员顺利把不二抬上了担架、送上救护车。整个过程中，手塚一直失魂落魄地守在不二身边，握着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即便面临最艰险的状况也从无惧色的男人，哭得像个失去了亲人的小孩。
不过幸好，因为送医及时、并且子弹也没有打中要害部位，经过抢救，不二在输了几大袋鲜血之后，状况很快稳定了下来。
不二的家人匆匆赶来，在手术室外看到了憔悴至极的手塚，但是手塚甚至没有抬头跟他们打招呼，他依旧像丢了魂般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和周围清冷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机，好像他的生命，也随着门外记录手术时长的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一样，在分分秒秒地消逝……
直到手术成功后的不二从里面被推出，手塚的身上才恢复了活人的气息。
事后裕太跟不二回忆，他说从来没有想象过手塚前辈会哭成那个样子，是如此地伤心，又如此地喜悦，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落在不二的手背上，再被他轻柔地托起，用嘴唇吻去咸涩的液体。他哭了很久很久，就像有太多的情绪，用尽了整个生命也无法倾诉。
目睹手塚这样的反应，以及听到不二即使昏迷中也在呼唤的名字，不二的家人于是明白了这么多年不二的等待和坚持是为何。
世俗伦常，外界的非议，比起也许会失去孩子的痛苦，渺小得不值一提。
不二的家人在心里接受了手塚，用他们亲切的态度向手塚说明，等不二醒来，他们将全力支持孩子的一切决定。
回忆结束，一个绝无仅有的灿烂笑容，在手塚的脸上拉大，几乎晃花了经过的小护士们的眼。
不远处，看到冰山融化景象的裕太目瞪口呆。
原来笨蛋的，不只是老哥一个……
手塚却浑然不觉自己引起的小小骚动，兀自翘着嘴角，低头看着脚尖。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他的幸福了……
已经等了十年，不在乎再多等一会。
乾用力咳嗽了一声，向大石使了个眼色。
大石会意，把菊丸从不二床上拉起来：“好了好了，英二，今天就到这里，不二才刚醒，我们让他再好好休息一下。”
菊丸正扁着嘴想反抗，动态视力良好的他注意到乾向外瞄的视线，瞬间明了。
“Oishi说得有道理，Fujiko，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二笑眯眯地跟大家告别，几个朋友的眼神交流，他都看在眼里。
直到病房里的最后一个人都走光，不二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心脏怦怦地加速跳着，快得仿佛要从自己的胸口蹦出来，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擂响在耳畔。
胃部莫名发紧，带来伤口一阵阵痛感，可是他已经无暇去顾。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了哪怕一毫秒的时机，就会再与门后面的人相错过。
而等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出现，不二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
“手塚……”
这一次，不是在睡梦中、不是在意识沉眠的深渊，不会担心会被推开，也不是悲伤的告别。
满含着思念和委屈的一句呼喊，被迅速地封于那个人迫不及待贴上的唇间。
额头与额头相抵，唇与唇相接，空出来的那只手，被另一只更大的手掌，牢牢地收在掌中。
仿佛干涸开裂的大地，遇到了久旱后的第一场大雨。
饥渴地在对方唇上寻索存在的证明，将对方甜美的气息全部吞尽。
浸没在浓亲蜜意的亲吻之际，唇间逸出印刻在心中十三年的名字。
“Fuji……”
如此动听的两个音节，在数不清的夜里，连同噬骨的思念一起，低回宛转在齿间。
曾经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三千多个日夜里攒下的思念，化为夜空中闪亮的星斗，汇成无边璀璨的银河。
这一次
最亲爱的人啊
我终于可以牵你以手
献你以吻
拥你入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