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拜托了，老师（12）
不二受了惊吓，那之后便像一只惶恐的小鹿一般，死死地抱着手塚的手臂，不管手塚对他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当然手塚也并不是想让不二松手，只是他原本想用一个更趁手的姿势扶着不二，好让他靠着自己能够更舒服点，但后来发现自己的言语安慰并不能给不二带来安全感之后，他只能心酸地任凭不二如何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不二的“清醒”也只维持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当上了出租车，被身边手塚暖烘烘的体温包裹着，不二仿佛终于找到了安全的领域。
他对着手塚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手塚一瞬间就了悟，在过去，这是不二想要手塚的亲吻的暗示。他正准备俯下身，想要满足不二同时也满足自己时，却突然发现，某个主动诱惑了他的古灵精怪的家伙，气息发生了变化。
狭窄的车厢空间中，窗外稍纵即逝的灯火明明灭灭地映着不二的脸庞。
刚刚主动索吻的人，已经闭上了那双好看的蓝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吐息，安心沉睡的面容，在手塚眼里，比德国科隆大教堂壁画上的天使像还要好看。
手塚专注地凝望着这张怎么看也不餍足的心爱的容颜，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这种无法掌握的挫败感，牵扯着他的心脏一阵阵痛。
安抚的亲吻，最终还是没有落在花瓣般的唇上，而是如同轻盈的雨点，温柔坠落在秀气的眉间。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得到不二的原谅……
手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握紧了不二微微发热的手，此时早前喝下的酒精也慢慢在大脑里蒸发，意识渐行渐远。
手塚也睡着了……
于是，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手塚是被冻醒的，当他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情景，内心顿时有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么多年来，手塚第一次为他难得的大意付出了代价。
此时，他和不二被人扒了外衣，丢在不知道哪里的旷野中，幕天席地而眠。
借着头顶的星光，手塚查看了一下他和不二的随身物品，基本上都已经被带走了。但窃贼算有点良心，好歹给他们留下了一点体面，除了身上的钱包和贵重物品外，丢失的只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外套，还不至于到赤身裸体露宿街头的地步——万一如此，想想第二天的娱乐版头条，“网球冠军手塚国光与一神秘男子T市街头衣不蔽体”，那画面太美……
手塚顿时觉得太阳穴那里有什么在突突跳个不停，他自己倒也无所谓，可是不二会恼羞成怒到把他煎皮拆骨的吧。
啊，对了，不二怎么样了？
手塚赶紧低头去看不二，还好，不二因为冷，本能地寻找温暖源，蜷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的裤子和衬衣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但这点布料难以抵御夜里凛冽的寒意，更何况夜深露重，接触到草地的那一面，衣料都已经被露水打湿了。不二冷得眉头紧紧地皱起，可还固执地沉溺在梦中没有醒来。
手塚不忍心叫醒不二，也怕不二醒来他无法解释眼下这状况。
太丢人了……自己的一时疏忽，却让两人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这种事情一旦被熟人知道，会成为一辈子的谈资吧……
手塚维持着怀抱不二的姿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们被丢弃的这片草地，一眼几乎望不到边。远处的群岚，在夜里看不清轮廓。不远处有一条公路，但是他醒过来的这几分钟里，似乎都没有汽车经过。
手塚的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这一困境。如果在这里一直等到天亮再寻求救援的话，两人估计都禁不起这一夜的风寒，不二还喝了酒，再受凉的话，肯定有好一番折腾。
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应该停留在此地坐以待毙。
手塚咬咬牙，索性把不二直接横抱起来，踏着脚下及踝深的野草走到公路边。向左右看了看，不管是哪个方向，举目所及的范围内都没有行车的迹象。路段没有路牌指示，黑暗的环境中，也看不出附近是否有村落。
T市的环境很好，郊外的空气更是清新，抬起头，可以看到整个灿烂的星空。
手塚是登山爱好者，长期的户外经验，让他能够通过星象的位置来分辨方向。他抬头观察，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以它典型的“勺”型镶嵌在黑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中，现在是春天，北斗七星的“勺柄”部指示东边。
T市的主城区就在东边，于是手塚决定向东行走。
他正准备出发，怀里的不二却突然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抬手捂住了嘴巴。手塚看出来这是酒精的后劲发作了，赶紧放下不二，不二挣开手塚，跌跌撞撞地冲到旁边草丛，哇地一声吐了。
不二平时很少喝酒，酒量也不好，这一吐，就连胆汁都几乎吐了出来。最后胃里实在没东西了，就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开始干呕。
手塚在一边看着着急，他想过去搀扶不二，却被不二伸手推开了。
不二没说什么，但手塚知道，不二是爱干净又好面子的人，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和眼前的腌臜被手塚看见。
手塚执意想靠近，不二就捂着嘴退后了几步，眼睛清清亮亮，写满了拒绝。
“现在别靠近我！”不二闷闷地发出声音。
手塚完全无视他的抗拒，张开长腿一下子就迈到了不二跟前，揽住了他的腰，柔声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感觉得到手下的肌肤瞬间僵硬，不二一脸想推开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纠结。
手塚摸了摸裤袋，还好，自己平时随身带的手帕还在里面，虽然是某H牌的限量款，市价也要近十万日元，但窃贼大概不怎么识货，所以就没有被带走。手塚拿出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柔顺剂清香的手帕展开，温柔又强硬地掰开不二的手，帮他擦拭干净嘴边。
不二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乖乖地任由手塚摆布。
他默默地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如果用自己的袖子来擦，恐怕会更加糟糕吧。还好晚上风大，空气里还有露水和野花的香味，大概手塚就闻不到那些味儿了……
等一下——
不二被酒精熏得不甚灵光的大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他和手塚大晚上的会在这黑黢黢的公路边上？
他努力地回想，隐约想起能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们在河村的寿司屋参加乾的订婚礼，自己被手塚借着游戏的借口当场轻薄了，心情很糟糕的自己就开始一瓶瓶地灌酒，再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所以，为什么现在他们两个出现在这里，呃，还是像现在这样衣履不整的样子……
不二突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脸色陡然大惊：莫非是看着自己喝醉了，手塚就趁机带他出来做酱酱酿酿的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手塚！
不二瞅向手塚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瞎想什么呢。”手塚无奈，一个爆栗敲在不二的头上。
但即便是手塚，也无法坦率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说出自己一时大意被窃贼有机可乘不仅偷掉了他们身上的贵重物品和大衣还被丢在了这荒郊野外的真相。
所以他只能删繁就简、掐头去尾地简单解释为：“我们被打劫了。”
这听起来就有点严重了。
不二着了慌，于是忽视了重点，急急忙忙地拉着手塚的袖子，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他一番：“被打劫了？你没事吧？劫匪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手塚面无表情：“我还好。只是东西都被抢走了。”
不二松了一口气：“东西不重要，人没事就行。”
手塚推推眼镜：“不，东西也重要。等我们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我一定要把那件东西找回来——”
不二不明就里，以为手塚有什么不能丢失的重要物品，也不便再追问。
两人沿着公路，慢慢地向城市的方向走。头顶是璀璨的银河，晚香玉在路边径自开放，一路流香。因为身边有人陪伴，所以这段有些寒冷的路途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熬了。
手塚看着身边的不二，没想到竟意外地赚到了和不二这样一段宁静相处的时光，内心不禁也有几分窃喜起来。
“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手塚关心不二宿醉后的反应。
“本来还有些头晕，现在吐完就没大碍了。”不二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残留的醉意，被清凉的晚风这样一吹，也都消散了。
关于之前那个游戏，不二原本还有几分不忿，想要向手塚追讨回来被他占去的便宜，可是现在和手塚这样相处着，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自己并没有真正介意的吧？那又何必再在这个人面前故作矫情。
手塚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对自己还是否真心，其实答案他都明了。可是不二就是无法如此轻易地让自己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好像只要自己现在松了口，那么这些年来，他因为分离所承受的煎熬，就变得毫无意义。
但不二也知道，他和手塚，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默契，这也是他们彼此这么多年都没有另寻良人的原因。虽然分开了，可是潜意识里，还是对对方有占有欲，还是相信着对方一直都在等待自己。
——只有你才能填补我的空白，只有你才是我寻求的另一半。
即使现在，他们彼此，对这一点仍然十分笃定。
任由手塚把自己拉到身边，揽住自己的肩膀用体温来温暖自己。
“我还没有原谅你呢。”一个小小的声音十分没有底气地在心里说道。
于是不二连半分想要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稳稳地靠着某人，享受着某人身上传来的熟悉的热度。
算了，天气这么冷，有个冰山牌暖炉，不用白不用……
然而，有个词叫做好景不长。
完全无视手塚心里“再这样多走一会儿吧”的祈祷，不久后，前方的山路上就出现了汽车的灯光。
两人赶紧分开，站在路边朝着车开来的方向挥动手臂。
车子越开越近，氙气大灯刺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们后退了几步，随后，一辆仿佛从黑暗里驶来的劳斯莱斯幻影在他们面前停下。车窗缓缓摇下，一个听起来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响起：“不二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手塚冷眼看去，正对上风间剑一诧异的视线。
一时间，正无语互瞪的两人，彼此都说不上到底谁更倒霉些。
不二的心里更郁闷，万万想不到在这山旮旯里都能遇到认识的人。
虽然他现在人是清醒了，但自己身上的酒味隔得老远也能闻到。好歹为人师表，眼前这俩都算是自己的学生。
高校老师宿醉后被学生目睹醉态？还是跟自己的学生一起衣履不整轧公路？
万一传出去，自己年底的风纪奖奖金就要泡汤了吧T^T
喂喂，现在想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