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窗的小窗

9、
深秋的早晨格外冷清。
风吹在人脸上冰冷冰冷的，卷着树梢上残留的枯叶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阴鹜的云层一直延伸到天际线外，如黛的远山看着像一幅惨淡的水墨画。

墓园看门的老大爷大早起来开门，听见汽车的引擎响，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

“是不二先生和手冢先生啊，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老大爷热情地打着招呼。

手冢点点头：“来看看不二伯父和伯母。”

不二没有回应，此时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跟在手冢身后。手冢并不忌讳外人在，牵着不二的手，引着他向墓地的深处走去。

那是一块合葬的墓地，立着四块灰色的石碑。

走到跟前，看清了碑上的字，依次是不二和彦、不二淑子、不二由美子和不二裕太。

不二家除了不二周助以外的人都葬在这里，坟地上芳草萋萋，每个墓位前都放着一小把白菊。这些天手冢每隔一周都会来一次，做做打扫，然后换上新鲜的花朵。

手冢观察着不二的神色，狠狠心说道：“那场爆炸……什么都没有留下。周助后来收拾了一些他们生前的衣服做了这几个衣冠冢……”

不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四个隆起的坟包，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得可怕。

 

他接过扫帚把家人的墓地四周仔仔细细地清扫了一遍，再用抹布对每一块墓碑进行擦拭，连石板上印刻的纹路都不放过。

 

当抹到最后一个石碑上镂刻的“不二裕太”的字样时，不二的手指顿住，突然情绪崩溃，抱着冰凉石碑就痛哭了起来。

 

“啊——”

 

伤心到了极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口气闷在胸口，撕碎了五脏六腑。

绵绵滴下的泪水落在青灰的石板上，留下一道道延绵的泪痕。

先是撕心裂肺，逐渐泣不成声，悲切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传出，支离破碎飘荡在秋日的高空。

教旁观者卒不忍听。

 

+++

 

据手冢说，不二一家人丧生在两年前的一场爆炸案中。

这场案件后来被jing方以“意外事故”结案，但事实上大有隐情。

 

不二的父亲不二和彦表面上是东京都综合病院的一名医师，真实身份却是一家涉黑跨国大型医药企业Greenery新产品开发实验室的研究员。

这家大型医药企业因为有着强大的黑//道背景，在做药物开发时暗地里进行人体试验。

不二和彦刚毕业就被Greenery招揽，当时他正从哈佛医学院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春风得意，一心只想做研究而罔顾道德法律。Greenery承诺会提供给他世界上最先进的实验室及任何他需要的材料——不管是通过合法或非法途径取得。因此，明知道公司在做这些勾当，他也从不点破。

一两年后，不二和彦针对几项医学上公认难攻克的课题研发的新药经过反复试验后投入市场，被证实效果显著。

一时间不二和彦声名鹊起，成为Greenery重点培养的人才，为了拉拢他，公司给他提供了更高的职位和权限，逐渐深入公司的核心，了解到了许多高层机密。

 

后来不二和彦在一次旅行中遇到了不二的母亲淑子，两人一见倾心。在与淑子的恋爱中，和彦渐对公司的不人道做法感到不齿，以淑子怀孕、要回日本定居为借口申请辞职。然而他掌握了公司太多信息，公司不能轻易放人。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和彦和Greenery高层达成一致：他从Greenery除名，可以回到日本找工作就职，但他实际身份仍然是研究室的一员，有义务在公司要求时继续为公司研发新药。

 

新药的未成品往往具有强烈的副作用，严重时可致命。不二和彦自从回到东京后就再不插手后期实验，直到他无意中得知新药试用品被公司拿去直接进行临床使用，并导致其中一名服药病人死亡。

道德上的自我谴责让不二和彦承受不了压力，他收集了一系列Greenery的犯罪证据想要向jing方举报，然而灾难忽降而至。一家四口在一次出行中，经过某个加油站给车子加油时时，突然发生爆炸，包括不二一家人在内的十几条生命瞬间灰飞烟灭。

 

“这不是意外，是Greenery请了全球第一的杀手组织Shadow对不二家灭口。”

说完这一切，手冢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去看不二的眼睛，不敢去面对那里面的伤痛。

“你当时不在车上所以才幸免于难。”

 

起风了，不二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衣在身上，但是他却完全不觉得冷。

此时，他的心已是冰封一片。

 

轻启薄唇，不二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划过：

“Tezuka，被我父亲害死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