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窗的小窗

7、
见不二皱着眉头，手冢不禁有些紧张。在出行前他就有过这样的担忧，回到对他们都具有重大意义的故地，对不二记忆的影响会很大。而如果要强行冲破，也许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看来得加快调查的进度了，关于“那件事情”……

“周助，你没事吧？”
不二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手冢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不禁感到愧疚。
好像自己莫名其妙“出事”以来，给面前这个人增加了不少麻烦呢。
不二一向不愿意成为麻烦制造者，虽然这次责任并不全在他，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他知道，如果想要真正成为“不二周助”，他必须首先要处理好和手冢的关系。

“Tezuka，”不二的目光投向网球场，眼前似乎清晰地出现了他和手冢曾并肩站立在那里的情景，“那天……在我晕倒失去意识之前，你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虽然不二的问题非常模糊，但手冢却听懂了。
他曾向不二旁敲侧击过，大致弄清楚了不二的记忆在哪里断层。
那次意外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眼睁睁地看着不二在他面前倒下，他紧张得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后来肇事者，一个冒冒失失的二年级生被手冢前后罚跑了至少两百圈，苦不堪言。

“我，是想向你解释岛田同学的事。”
手冢的脸微红，时隔多年，对于这件陈年往事他仍然有些羞于提及。

不二一愣，马上也回忆了起来，那天他吃完午饭后在学校写生社的小花园散步，不小心撞见了一个女生伏在手冢怀里哭的情景，虽然他及时地止住了步子，但因为步行的方向恰好面对着手冢，所以不可避免地被手冢发现了。
手冢看到他，正准备要推开怀中的女生。不二却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一笑，转头就离开了。

现在想起，当时的他确实是因为看到了那样的画面而感到微妙的别扭，所以下午部活的时候对手冢有几分刻意的躲避。

“原来那个女生叫岛田？”
“是，”手冢不自在地扶了一下眼镜，“她是二年级的一个学妹，写信约我那天中午在写生社的花园见。”
学妹写信约见手冢的目的不言自明，在手冢怀中哭的理由也很容易就能猜到。
不二忍不住揶揄道：“是因为手冢接受了告白喜极而泣么？”
手冢很无奈：“周助，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你自己心知肚明。”

不二渐渐收起了笑容。
是的，他知道手冢不会接受“别人”的告白。
当时他给自己指出的理由是：手冢要专心打网球，不会耽于这些儿女情长。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别扭，隐隐有种专属物被人染指了的不爽。

这种心情是缘何而生，冰雪聪明的天才不可能意识不到。曾经因为身在局中想不透的问题，如今茅塞顿开。

不二眼神明亮，带着释然的笑意：“那请Tezuka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一个玩笑？”
手冢低头看着不二，在他的角度看来，整个碧空都落在了不二的眸子里，湛蓝如洗。
他把不二的另一只手也牵起来，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把话挑明。”
手冢的神情极为温柔。
“我只会接受一个人的告白，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不二被整个拥进手冢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手冢问：“周助，你愿意重新接受我吗？”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紧贴的胸膛能感觉到手冢强劲有力的心跳。
这种心跳让不二感到安心。如此依靠着手冢的感觉也同样让他依恋。

他想，如果他曾经以为自己对手冢的好感只是在萌芽状态，不足以让他迈出交往这一步，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对手冢的喜欢，要比他想象中多出许多。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株嫩芽从破土，已完成抽条、结苞的过程，正等待着热烈的盛放。
要跨出那一步，并没有想象中艰难。

“呐，Tezuka……”
手冢听到不二在叫他。
轻柔的呼唤，虽不如“国光”亲密，但在他们最早结识的时候，不二就是这样唤他，黏糯的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就这样粘在了他的心里。
“嗯？”
“很遗憾，不能给你一个记忆完整的不二周助。你介不介意，我用十五岁不二周助的记忆来喜欢你？”
怀中人抬起头看他，温润的笑脸带着一丝略带羞怯的薄红。

手冢的心为此柔软一片。
他确实有过难过，和不二相恋后那些幸福的点点滴滴，在恋人的记忆中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来守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但他爱的还是他，不在乎他是否记得过去，只要他相信他们会有未来。

不二继续认真地表白，两只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闪动着坚定的神采：
“Tezuka，虽然我忘了过去这八年的事情，但我保证，十五岁的不二周助，也会一样地喜欢你。”

手冢收紧了这个拥抱，轻轻地吻了吻不二的额头，对着心爱的人绽开了一个完整的笑容。
如冰雪初融的大地迎来第一缕春风。

他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