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窗的小窗

5、
那次意外事件后，虽然两人的相处看似一切如常，但不二能明显地感觉到，手冢在躲他。

手冢的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上班，白天两人几乎见不到面。下班后手冢会准时回家，但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间更多了。

局面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往是手冢在引导着不二，现在反而不二成了主导者。不过不二似乎对于这种状况感到更为惬意，这更接近于他所熟悉的与手冢的相处模式，所以他的话多了些，偶尔也刻意地去增加和手冢相处的机会。手冢对于不二的主动全盘接受，但并没有再多跨前一步。
茶色眸子投诸在不二身上的视线依然满含宠爱和温柔，却克制着不再有更灼热的温度。

这个周末，不二提出要到青学旧地重游。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提议并没有得到手冢的迅速响应。手冢顿了一两秒，才淡淡地说好。
在不二的建议下，他们没有开车，而是选择了坐巴士。刚从车上下来，不二的眼睛就亮了一亮。
他认出了青春台巴士站旁的“花の吻”雪糕店，虽然名字起得很小女生，但不二时常光顾，因为这家供应他最爱的芥末口味冰淇林。老板娘人到中年，非常和善，对不二很是喜欢，每次卖给他的雪糕球都会比别人要厚上几分。
没想到这家店现在还在营业。

在不二期待的目光下，手冢推开门走进去，店里面人不少，大多都是学生和年轻情侣，像手冢和不二这样两个男人的组合比较罕见，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陈列着各种口味的雪糕橱窗前站着老板娘，和不二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只是细看眼角多了几丝皱纹，身材也略显富态。
看到进来的二人她显得又惊又喜，开口就准确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不二君，手冢君，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老板娘招呼其他店员来替她的位置，自己走出柜台来迎接手冢和不二，并热情地和他们攀谈了起来。
原来国三毕业前，手冢和不二经常一起来这里买雪糕——说是一起，主要还是不二在吃，手冢只是习惯性不能拒绝不二的要求。国三毕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老板娘对这对看上去性格截然相反的好友留有很深的印象。
“当年不二君每次和手冢君来，都会要两种口味的雪糕，一种是芥末味的，一种是香草味的。手冢君其实并不爱吃，每次都只是象征性地吃一小口，剩下的就给不二君了。”她带着几分怀念地回忆起那段时光，“如果只看手冢君那张脸，我还以为会是个严肃又冷淡的人，没想到其实非常温柔。不二君喜欢细吞慢咽，手冢君就耐心地看着不二君吃，从来不催促，还会给不二君递纸巾，看起来关系真的很好啊。”

手冢垂下头，从不二的角度似乎是见他舒心地弯了一下唇角，神情温柔一片。

老板娘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我当时就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画，特别契合，让人看着特别舒服。现在看到你们还是在一起，我就觉得这心里有什么被装满了，有种很圆满的感觉。”

这还是不二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对他和手冢的评价。
他忍不住去看手冢，刚好手冢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相遇，皆是心念一动。

不二在收银机前点了一份今日推荐的雪糕单品“薄荷芥末情侣双球”，老板娘的表情闪过一丝错愕，但转瞬即逝，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明了笑容。
把收据递给不二的时候，她说：“下次和手冢君再一起来吧。”
不二微笑地道谢，没多做解释，和手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坦然地面对四周投来的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

雪糕很快就端了上来，所谓“芥末薄荷双球”，是用一个高脚杯装着上下两个位置稍有错开的芥末口味雪糕球，表面上淋满了金黄色的蜂蜜，杯口点缀着翠绿的薄荷叶和一颗艳红的樱桃。
重点是，只有一个勺。
而这就是名称中“情侣”的内涵所在。

周围其他桌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们，似乎对这两个如此俊美的男人要如何在大庭广众下上演每桌点了这款单品都必有的喂食戏码很感兴趣。
不二仿佛浑然不觉。
他愉快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雪糕，笑眯眯地看着手冢，把勺子伸过去：“呐，Tezuka，你要不要先试一试？”

四周响起了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手冢连眉毛都不抬一下，一脸敬谢不敏：“你自己吃吧。”
于是不二就顺遂把雪糕挪到自己面前兴高采烈地享用了起来，这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很是失望，没多会儿就纷纷撤回了视线。

当杯中的雪糕眼看就要见底，不二正准备把最后一口给消灭掉，却不防手腕被人握住。
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手冢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离他很近的地方，把不二的手腕拉向自己，低头就着不二的手把那最后的一勺雪糕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甚至还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勺子上的残留。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情况。
刚刚这一切进行得如同行云流水，而手冢肃正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刚刚是他本人用这种暧昧的方式调戏了不二。

“很美味。”
他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评价。


不二回过神来，白皙的脸瞬间灿若云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