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塚不二】误会
误会
手冢一整天都很纠结。
能让他在意24小时并且找不到解决方案的事情，实在非常罕见。
如果手冢有一般人都会有的某种意义上的“心灵之友”，也许他不至于被那件事困扰如此长的时间。他习惯把大部分事情都埋在心里，运用他高精密的大脑条分缕析，概括梳理，最后得出一个无限趋于完美的结论。
但是这世界上总有某些事情是不适用于理性分析的。
至少有关于那个人的事，不包括在这个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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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周助24小时前刚抵达东京成田机场。因为起降安排调整，他搭乘的这趟飞机在东京的上空盘旋了两周，才开始缓缓降落。
从上空看这座暌违了八年之久的城市，不二心中忍不住涌起一种熟悉的情感。
当初，他几乎是逃离了日本，刻意地避开和这边的一切人际关系。为了不让日本的朋友通过亲戚家人找到自己，他的第一份工作就选择了自由摄影师，在五大洲四大洋之间漂泊。有时候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或者非洲大草原上工作，几乎有几个月时间与外界音讯隔绝。
这次回来，是因为他收到一封请帖，儿时玩伴佐伯将在本月末举行婚礼，邀请他出席。
佐伯是唯一一个知道不二离开日本的原因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不二偶尔还有邮件来往的人。
收到这份请帖的时候，不二想，有些事情，如果一直逃避反而更显得在意。八年了，自己也是时候从那段在当时的他看来几乎是耻辱的回忆中走出来了。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成田机场的跑道上。在机体完全停止后，乘客们解开安全带，纷纷站起来收拾东西或取行李。不二小心翼翼地从头顶的行李架上拖出一个狭长的盒子，盒子上有精致的铜把手可以方便地提着。他随着人流下了飞机向入境处走去。
入境大厅人潮涌动。
还有一趟从德国飞往东京的航班几乎同时到着，两趟航班的游客凑到了一拨，因此入境耗费了不少时间。走出机场的到着口，不二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探头往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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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刚刚结束了去德国的差旅。他一向浅眠，但这次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竟然睡得出乎意料地好。醒来时飞机上正播放着降落时乘客须知，他看了一眼手表，比预定时间要晚了半个小时。按照原定计划，三个半小时后他应该在东京市内某高档会所与商务合作伙伴共进晚餐，目前看来很难准时赴约。
手冢不免有些焦躁。头等舱的乘客可以最先下机，所以他走在了前面。然而不巧，不久前有另一趟从南美洲厄瓜多尔飞来的国际航班着陆，所以国际到着的入境大厅几乎人满为患，排起了长长的队。
无奈之下，手冢只好给助手发短信，告之他自己可能会稍晚抵达。
发完短信后，手冢抬起头，视线随意地一瞥，却突然被一抹蜜色攫住。
有一个人站在他的斜右方，排在另一支等待入境的队伍里。
他和他隔着五六个身位的距离。
那人蜜色的中长发柔柔地垂在肩上，从背面看身材单薄而瘦削，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圆领短袖T，一直低着头，大概是在看手机，肩背上裸露出的肌肤有色差，看起来经常从事户外活动。
即使没有看到正面，但只要这么粗粗掠过的一眼，手冢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不会有错的，那个背影即使过了八年他也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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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不二了。到底有多久，他自己也没有概念。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不二突然不告而别从日本消失的原因。
曾经不二是他最好的朋友——也许是他单方面这么认为。虽然他不常表现出来这种友人间的亲密，但是在青学度过的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三年里，他们俩的确大部分时候都在一起。即使交谈不多，却自有默契。
这一切在不二向他告白之后不复存在。‘
那天在天台上——两人经常相邀在天台午餐，之后聊聊天，或者是闭眼浅眠一阵——他正在脑海里计划今天下午部活的安排，突然不二的脸凑到眼前，离他很近，两人之间相距不到10公分。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对他人的外貌基本不做评价也不多注意的他第一次意识到不二竟然长得这么好看，他的眼睛竟然那么美——平时习惯微眯着的弯弯笑眼此时睁开，纯净如天空的干净蓝眸让他心神微动，那饱满的淡粉色水润双唇，勾着一段俏皮的弧度，让他忍不住想要亲吻下去。
“呐，手冢，我喜欢你。”轻柔的语气像一阵掠过耳畔的清风。
但是在被表白的人心里却掀起了一阵龙卷风。
手冢目瞪口呆，他向来运转得有条不紊的大脑此时成了一团乱麻。
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逃避竟然会产生想要亲吻最好朋友的欲望还是被不二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惊。
总之，手冢国光做出了他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他推开不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把他留在了那里。
从那以后，他也再没见到过他，也再也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得到过他的只言片语。
不二周助这个人，就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但现在，他们之间就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只要不二回过头就能立刻看到他。
手冢发现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队列之外，他几乎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走过去，强硬地掰过他的肩，霸道地站在他面前，用他的身高压迫他，围堵住他，强迫他再次面对他。
可是，面对他的不二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当时的不二，微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但是手冢看得出这张脸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破碎，像一盏摇摇欲坠的灯。
这个表情在他记忆里重温了无数遍，让他在今后的八年为之疼痛不已。
如果自己再一次出现，是否又会让那张笑脸再度蒙上阴影？
在手冢踌躇的时间里，不二已经排到了队伍的前列。手冢的前面还有五六个人，眼看不二已经踏过了那条黄线，很快就要从他视线中消失，他不禁有些着急。
生平第一次，手冢利用了自己的外貌的优势，他拍拍排在他四个身位前的一位年轻女士，礼貌而优雅地表达自己有急事希望能换个位置的请求。几乎没有女人能拒绝一位像手冢这样的英俊绅士，所以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
但是当手冢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不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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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小心地护着手上的盒子，不让它碰触到来往的人流。
几天前，他被主编派往厄瓜多尔拍摄当地玫瑰节，随后他给自己放了两个星期的假，打算抽出几天回日本参加佐伯的婚礼。
他直接从厄瓜多尔的基多国际机场出发，在登机之前，他被一个亚洲面孔的少年拦住了。
少年在厄瓜多尔做贸易工作，女朋友在国内，今天是女友生日，小伙子想给女友送一束当地玫瑰当生日礼物。可是因为工作上遇到了突发事件，他脚不沾尘地忙了几天，完全没有时间给女友把玫瑰寄出，无奈之下只好来到机场等着，希望有回日本的好心人能直接帮他把花带回去。
九株饱满大朵的厄瓜多尔Anastasia白玫瑰扎着粉色蝴蝶结包装得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恒温的精致盒子内。
盒子有把手非常方便携带，而不二的行李不多。
看着少年诚恳而充满希冀的表情，不二不忍拒绝。于是在少年的千恩万谢中，他记下了少年女友的号码，提着装有玫瑰的盒子上了飞机。
走出到达口，他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正探出身子朝这边张望的女孩。
女孩也很快把目光焦点对准了他，露出喜悦的笑容。
“是铃央真知小姐吗？”不二走上前，跟女孩确认身份。
“是的，不二周助先生？”
不二微笑，递过盒子：“祝你生日快乐。”
女孩高兴地接过，向不二表达了谢意，随后她打开盒子，从中取出包装极为精致的玫瑰花束，洁白的花朵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仍然维持着新鲜的姿态，一打开就散发出馥郁的芬芳。
由于这些玫瑰是如此的美丽，吸引了许多旅客的侧目。
女孩抱紧了花束，脸上的笑容幸福得让人觉得炫目。
不二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两心相许的爱情，无疑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能把幸福传递给拥有这件宝物的人，不二觉得非常满足。
于是他的微笑不禁越发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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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追出来，没有看到不二的身影。
他内心懊悔与失望交织，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出现在不二面前。
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就算见到自己，不二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逃开不是吗？
他难掩失落地拖着行李走到出站口，公司派来接他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手冢安慰自己打起精神来，不二既然回国了，那么总会联系这边的朋友，到时候他可以挨个给自己所知道的不二的熟人打一圈电话，一定能查到他的下落。
“好漂亮的花，那女孩子好幸福……”
身边走过两个女生，她们交谈的零碎语句落到手冢的耳朵里。
他的司机也看着某个方向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浪漫，刚下飞机就送给女朋友这么大一束花，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吧。”
手冢原本并不甚在意，但当他顺着司机的视线方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顿时立在了原地。
这次他看到了不二的侧面。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不二正对着一个怀抱一束白色玫瑰的女孩微笑。女孩的脸蹭在玫瑰上满满是幸福的神情，而不二为女孩拿着装玫瑰的礼盒，脸上的微笑，比他回忆里能想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手冢的心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攫住了，一时间几乎呼吸不能。
八年了，他还在寻找记忆中的他。
可是他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
手冢那天最终还是没有面对不二。
那样温柔的笑容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带着司机匆匆离开。
他想，如此一来，自己多年来的心事本该了结了才是。
他一直对当初粗暴地推开了不二心怀愧疚。
而现在，不二已经有了新的恋人，他看起来很幸福，自己应该高兴，终于可以放下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隐隐作痛，让他大脑一片混乱，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好像，突然哪里一切都不对了。
也许，早在当时被不二诱惑到想要去亲吻他的唇的念头产生时，就一切都不对了。
也许，当初被拒绝的应该是他自己，而并不该由不二来承担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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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意外遇到不二已经过去了24小时，手冢的心头乱麻还没有被厘清。他看着桌子上堆得高高的需要他去审阅批复的文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脱下眼镜给疲惫的双眼做了个简单的按摩。
无法集中精神，导致他办事效率直线下降。
看来当天的工作他大概也无法完成了。如果是平常，他也许还会考虑加班把事情做完，但今天，无论怎么勉强自己，似乎也难以专注地看完一份文件并给出修改意见。
索性留到明天吧再做吧，今天给自己放个小假好了。
手冢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接通了大石秀一郎的电话。
大石接到他的电话很意外，因为如果非周末的时间，手冢很少有事会找自己。
“出来喝杯东西吧。”手冢说。
大石接受了邀请，挂掉电话后，他费解于手冢的反常，猜想好友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因为都要开车，所以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咖啡厅作为约见地点。
“你说你见到了不二？”听手冢说完在机场偶遇不二的过程，大石惊讶地说，“不二回来了，为什么没有跟我们说一声？”
“也许是觉得没有跟我们说的必要吧。”手冢闷闷地说，心里越发堵得慌。
“但不二回来总是有原因的……等等，我想到了，前几天听英二说，六角的佐伯这个月底就要结婚了。不二不是佐伯的童年玩伴吗？也许他是回来参加佐伯的婚礼？”
大石的话让手冢突然觉得脑海里有一线灵光闪过。
如果想要解开心中的郁结，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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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在佐伯家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
佐伯的新家在东京，但是定在千叶老家举行婚礼。
很久没有吃到日本正宗的海产品，不二大快朵颐地饱餐了几顿。佐伯要忙婚礼的事情，不太有空陪他，不二就自己随处慢慢逛，逛得差不多了就回去。
那天他回去得有些晚了，夕阳已经快要落山，给整个海滨都染上了一层金橙色。不二沿着沿海公路慢慢地走回佐伯的房子，快走到的时候，他突然好似被雷击一般定住了。
在佐伯家门口的棕榈树荫下站着一个人，一个曾经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八年时光没有对他的外貌进行更多的修饰，但是气质却更为沉稳、成熟。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棕色的卡其布裤子站在那里，迎着不二走回来的方向，从不二的角度看进去，他整个人就像是没在了夕阳灿金色的光芒中，隐隐透出一丝暖意。
要面对的，终究还是避不开。
不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带上一贯的笑容，坦然地迎上前，说：
“呐，手冢，好久不见。”
他其实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既然手冢能找到这里，那说明他对自己的消失其实是在乎的。
自己的消失大概令责任感非常强的手冢寝食难安过一阵吧。不二并不愿意让手冢对自己抱有如此的歉意，他只是表达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所以他打算好好地开解一下手冢，告诉他也许自己受过伤，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管手冢国光怎么看，他不二周助，还是把手冢当成是自己重要的朋友。
“不，并没有好久不见。”
手冢的第一句话就让不二愕然。
“前两天，我在机场见过你。”
“咦？”
“我在那趟从柏林到东京的航班上。在入境大厅，我就在你旁边的那支队伍排队。”
“原来如此。”不二答道。但心里仍然忍不住有难掩的苦涩，原来你都离我那么近了，却不想和我相见么？
看着不二有些惆怅的表情，手冢放轻了语气，直直地看向眼前的人，一字一顿地，仿佛要把这些话烙进他心里去。
“当时我非常想叫你的名字，但是我不敢。”
“不二，我怕你用讨厌的眼神看我，我怕你会装作不认识我，从我面前走开。”
手冢面无表情地说着无异于惊雷一般的话语，不二整个人都被炸懵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果然和过去不一样了，他从前总是在他身边左后方一点的位置，他的所思所想只要在表情上有些微的体现，就能被他读懂。甚至有时候他心里的没有外露出来的想法，也能很快地被他猜测到。
很多人说手冢太过冰冷，难以沟通，但是对不二来说，要了解手冢这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他们两个仿佛天生就该互相结识的，手冢把他当成知己。可是不二却不知何时对手冢怀有了别样的心思。
现在，果然是离开太久了吗？总觉得好像有点跟不上手冢的节奏了。
手冢还在继续着他的剖白。
“虽然担心被你讨厌，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追着你，因为我太久没有见你了。后来，我就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一起……”
“等等。”一直愣愣地消化着手冢话语中庞大的信息量而略有点反应迟钝的不二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手冢声音有点发苦：
“我看到了，在机场到达口，你还送了她一束玫瑰花。你们……很般配。”
原来如此。手冢误会了自己和那个女生的关系。
“嗯。谢谢。”不二不知如何回答好。他其实想解释，但是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就算手冢知道了真相，也已经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了。
“不二，这次来，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说，也希望你能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手冢的神情严肃了起来，眼镜片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是要进入正题了吧。
不二微不可辨地叹了口气。倒是也好，早些把两人心中沉疴多时的烦恼给解决掉，大概自己就真正能够重新开始了。
“我们进屋谈吧。”
不二把手冢请进屋，佐伯并不住这里，他这几天都在教堂张罗，在那附近佐伯家也有房产，所以如果晚上弄得太晚，他一般就会住到那边去。
手冢没有拒绝，完全听任不二的要求。两人在佐伯家的客厅坐下，不二给他倒了杯茶。
“手冢，如果你这次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我想告诉你的是，当初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那时候我处事不太成熟，也许是一时鬼迷心窍吧，对你这些年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十分抱歉。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你也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是我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就当它没有发生过。”
不二吸了口气，决定先主动出击。他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然后把头埋进了大大的马克杯里，不敢抬头看手冢的脸色，心情如同等待审判。
等了半晌，不见对面的人有动静。不二疑惑地抬起头，却被手冢脸上表现出的伤痛所震惊，那种痛苦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手冢身上，不是生理上的痛楚，那种痛大概来自心理，以至于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遍布哀恸。
“手冢，你……”
“所以，你现在是想收回当初那句话了吗？你想否定喜欢过我的过去吗？不二，你已经不再喜欢我了吗？”
这……真的是手冢国光说出来的话吗？
不二震惊着，却不觉鼻头一酸，几乎掉出泪来。
过去的心事被当事人这样抖落出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不在意了，但心里为何仍然胀满发痛。
始终走不出那段心情吗？面对他时还是这样情难自已吗？
不二周助，你真是太差劲了。这样呵斥着自己，不二眼里已然隐有泪花，他连忙低下头，让一滴眼泪不为人知地滑入杯中液体里。
但是接下来手冢国光的举动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手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拿走他的杯子，双手托起他的脸，大拇指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然后把不二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前。
“不二，很抱歉，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当初，我之所以推开你，是因为你当时离我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亲吻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这让我觉得很羞愧。”
“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向你解释，一直伤害着你的感情。”
“现在，就算你对我的心意已经改变了，但是我对你的心情还是一样……能不能请你不要放弃我。”
不二的眼泪流个不住，好像打开了开关的水龙头，他想把这几年忍过的眼泪，一次性全部流完。
眼泪水渗透进手冢胸前的衣服布料里，感觉到那块地方的湿润，于是手冢把不二往胸前按得更紧。
当时一时冲动对手冢表白，结果造成了他之后八年无穷尽的悔恨。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但是现在手冢对他说：“请不要放弃我。”
就真的再也狠不下心放弃。
+++
两人紧紧拥抱了好一会儿。
手冢怀中搂着好不容易又回到了身边的人，心里满溢着难以言说的甜蜜感。
但是突然，他想起某件事，顿时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的火苗都熄灭了。
于是，他艰难地开口：
“不二，关于你的女友……”
不二享受着手冢的怀抱，幸福得像一只掉进了蜂蜜罐子的小熊。他随口说道：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你看到的那个女生，其实我根本不认识，那束花是我在厄瓜多尔上飞机之前，她男朋友拜托我带给她的生日礼物。”
手冢马上就郁闷了：“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
“……”
“如果我不那样说留着你，你就打算以此来打发我？”
“……别生气啦，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误会，你也不会专门跑过来找我吧。”
的确，是因为见到不二与他人亲密时的苦涩，让手冢意识到了自己真实的感情。而他因为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来到了千叶，当看到不二的第一眼，他就了悟答案已然在自己的心中。
——有些人，如果是命中注定，纵使时光斗转，山河变换，也总会走到一起。
——就如Together Forever的我和你。
——End——
